九月二十五：周五晚上

 

爸媽：

 

如果在校上課，幾乎每周都有活動，各個年級的。校園裏從早到晚人來人往。現在隻有極其有限的活動，基本上限於畢業生，還都是自願的。

 

今天，畢業班有一個傳統的“電影之夜”。往年，都是在畢業生休息室舉辦，大家熱熱鬧鬧地擠在一起，度過高中的最後一年，留下值得回憶的點點滴滴。今年自然不行，為了保持距離，挪到了教學樓前麵的草坪上，看露天電影。可是天公不作美，下午淅淅瀝瀝滴起雨來，臨時改到了體育館。

 

老大早幾天就申請參加，一方麵她是學生會主席，總得主動點；更重要的是，她想見同學，哪怕不能擠在一起，但見見麵，聊聊天還是開心的。

 

當然是我送她去，因為我可以去教室等她，不必來回在路上花時間。

 

靜謐的校園沉浸在夜色裏。肯定是我教室的燈光引人注目，先後來了兩撥人查看動靜。一撥是保衛科的大媽，麵生，應該是新增加的。她確定教室裏的我是老師後，好奇地站在教室門口張望，問我教什麽。我說中文。她長長地哦了一聲，指著教室裏沒顧得上撤的各種裝飾，說：“很漂亮的顏色！”是啊，窗上的紅色窗花還在，教室裏掛著不同形狀的燈籠，牆上的國畫、書法、刺繡、剪紙都在，各種教學掛圖，學生做的海報，得了滿分的各種測驗成績單都還掛在黑板下......紅紅黃黃，花花綠綠的，很熱鬧的顏色。

 

第二撥來的是打掃衛生的大姐。那是一個負責這層樓衛生的墨西哥裔年輕婦人，雖然不知道名字，但我們常常碰麵，很熟。以前，每天放學後，她們就開始打掃各個教室，吸塵、擦洗黑板、擦桌子、倒垃圾。我因為要等孩子們做完運動一起回家，總是滯留很晚，天天和她們碰頭，偶然聊幾句。她很開朗，總是笑容滿麵，圓圓臉，不怎麽說英文。有時，寫在黑板上的東西第二天還有用，我會讓老大用西班牙文在旁邊注明，別擦掉。她就總是很小心地把那一塊留下，把別處擦洗一遍。雖然每天的工作都一樣，卻從沒見她不開心過。自從春天隔離以來，我再沒見過她。今天突然看見，很意外也很開心，像老朋友一樣聊了一會兒。才知道，盡管學生都不到校，但偶然有老師去學校辦事辦公，走後，她們總要再清理一下，以防萬一。

 

看，每個人都在自己的崗位上盡心盡力。相信一切都會好起來。

 

即此，保重。

 

照片是從我教室出來往樓下看，原本嘈雜哄亂的新生休息區，此刻整整齊齊安安靜靜，倒讓人懷念往日的熱鬧和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