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二十九：山頂上的學校

 

 

爸媽：

 

今天送老大考試，往學校去的時候，我忍不住說了兩三次：“咱們這是往山裏開呢吧？”眼看著前麵是座山，眼看著我們順著曲裏拐彎的路進了山。繞了半天上了頂，山頂倒基本平整，正座落著那家高中。昨晚剛下過暴雨，山頂煙霧繚繞，曉風帶著秋晨的涼意。

 

我們提前幾分鍾到，但已有十來個人在排隊。等她進去之後，我在車裏寫了點東西，十點多暖和起來後出去蹓躂。沿著校園前那條路一直往前走，就到了居民區。那裏地廣人稀，那條連路牌都沒有的路，兩旁的房屋非常寬大整潔，每家都收拾得很精致：路旁的樹，院子裏的花，鵝卵石的小路，門廊上的花籃，窗台下的花盆，門上的花環，郵箱下的小石雕，還有圍在電纜裏的玉米地等等，各有千秋。因為修在斜坡上，各家都有一個高高的石砌的後院。有的是孩子們的小遊樂場，有的是鄉村風格的酒桶，有的是別致的陽傘和咖啡桌，還有小小的遊泳池。從後院望去，就是對麵的山，以及掩隱在青山碧樹間的房屋。

 

很安靜。除了風輕輕掠過，除了我自己的腳步聲，除了草叢裏的蟲鳴。我邊蹓躂邊想：這條街上的人家，肯定都特別熟吧？誰家的小子，誰家的姑娘，誰家的老老少少，肯定都門兒清，彼此知根知底。生活盡管沒有都市的繁華，但一定簡單溫馨。再說，當代科技，不用出門，整個世界都盡在眼前。

 

我一身紅裙分外紮眼，又是一張亞洲麵孔。我都想好了說辭，如果有人問我為什麽闖到那裏去。結果，偶然一兩輛車從身邊駛過，司機笑著揮揮手，沒人好奇我為什麽獨自在那條沒有去路的路上蹓躂，還時不時停下拍張照片。果然民風淳樸。

 

昨天到的時候已八點半，還被台風尾巴掃到，能見度微弱到看不見路上的車道，就別提四周的景色了。今兒一早出門，就看見薄薄的霧縈繞在山間。風景果然與平地不同，更與城市迥異。不能說是世外桃源，但也是安靜寧和的去處。

 

和我一樣，守在停車場的大概有五六十輛車。我猜都是從外州來的。因為我看到了DC、馬裏蘭、弗吉尼亞、新澤西、賓州，甚至紐約的車牌。東部的考點都取消了，不甘心的家長和孩子不約而同地趕到了這裏。可是，有好幾個孩子不小心把身份證拉在車裏了，臨時跑出去找，還有一個小姑娘借我的電話打給她爸，要他盡快送來。

 

老大開始排隊的時候不到七點三刻，考完出來已過了兩點一刻。我見到她的第一句話是問她餓不餓？考得也太久了！

 

這所山頂上的學校，如果不是因為疫情，我們大概永遠也沒有機會造訪。但願此行不虛，老大能考個滿意的成績。

 

即此，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