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十一：不完美的美

爸媽：

不到半個月就是春節了，這裏的華人社團也開始舉辦各種新年慶祝活動。今天，我們古箏社受孔子學院邀請，在馬裏蘭大學舉辦了一場新春古箏專場音樂會。

這場音樂會雖然調整了曲目，加了一些歡快的曲子，比如《春節序曲》什麽的，但大部分還是上次表演過的。我參與的也還是《雲水》和《茉莉花》。有了上次的表演經驗，我們又在私底下多加練習，我對自己是有信心的。唯獨一點擔憂：剛過完聖誕節和新年，很多人包括老師都出門旅遊去了，沒時間集體排練，隻能今天過台的時候合一下，怕人多手雜不整齊。

果然！過台的同時測燈光，台上特別暗，琴弦都看不真切，大合奏就顯得很亂。到了正式演出的時候，《雲水》還好，曲子本身比較慢，大家跟得還不錯。我偷偷鬆了口氣。《茉莉花》節奏很快，我打起精神跟著節奏，手下彈著搖指，心裏數著拍子，到了序曲的最後一組：一，二，三，四，二，二，三，四！主旋律起！

“好一朵美麗的茉莉花……”

這個曲子是三聲部，此刻應該有豐富的和音。可！是！我隻聽到了自己一個人的琴聲。懵了一下，下意識去看前排的老師，正巧她也側頭瞥了我一眼。立即意識到出了問題，馬上停了手下的動作。然後，頓了一秒，老師示意大家再開始彈。接下來馬不停蹄地跟著往下走，直到最後一個音出來，都沒顧上想到底是哪裏錯了，為什麽錯了。下了台很久也沒弄懂到底怎麽回事：看情形應該是彈快了吧？可我一直數著拍子呢，沒搶呀？問坐在旁邊的人，她耳朵靈。可她也不確定：“可能是你快了吧？好像鼓點兒也有問題。”

算了，反正已經演完了，不完美就是完美，說明有進步的空間！我安慰自己。

其實，不單單是這支曲子，三重奏《清明上河圖》裏的一個孩子，昨天突發高燒，今天不能來了，老師自己臨時頂上去，得現彈現看樂譜。還有《春節序曲》，已經過完台了，一個女孩子來找老師：譜子沒記熟，不敢上台。隻好臨時撤了她的位子。

然而，演出效果出乎意料地好，反響很熱烈，很多人上台合影，詢問古箏的價格，還有家長當場決定讓自己的孩子也來學古箏。

最後見到老師，我正不好意思地道歉，老師笑了：“你沒快，是我慢了！其實是鼓點兒慢了，我一分心手下就停了。我一停大家都跟著停了，隻有你還在彈。”——原來是我太專心了！

嗯，不過，還是安慰自己的那句話：不完美也是一種美。就像斷臂的維納斯。嘿嘿。

給你們看一張照片。坐在台下看演出的時候，一眼掃到了豎在台側的琴，肩並肩立著，感覺特別美。也許是因為台上高山流水的音韻，也許是二十一根琴弦，“一弦一柱思華年”，也許是現代生活中僅存的那絲古典。總之，心裏是莫名的感動。偷偷拍了張照片，光線太暗，顯不出琴的好來。湊合看吧。主要是給你們發發感慨。：）

你們保重。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