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二十七：愛恨隻在一瞬間

爸媽：

別擔心，這個“愛恨”不是指我和老三，我指的是對鹿！

對啊，就是鹿！第一次在後院兒看到鹿的時候，興奮得不得了，拍了無數張照片，感慨：這才是天人合一的生活，多麽自然和諧啊！

在國內，別說是城市裏，就連老家的山上，也沒見過鹿啊。就算在動物園看到，也隔著欄杆，哪裏像這裏？我站在陽台上，鹿站在草坪上，隻隔著三四個台階，兩三米距離，大眼（鹿）瞪小眼（我），一點都不怕人！後來才知道鹿是美國的長居民，不能隨意被獵，又沒有天敵，所以隨處可見：花園裏、草坪上、路上、樹林裏，有時一隻，有時一群。見多了就不新鮮了，可還是喜歡的，尤其看到小鹿仔和頂著珊瑚大角的雄鹿的時候，忍不住還會拍照片。

直到我嚐試著在後院種菜，發現我辛辛苦苦種出來的菜，被鹿一夜之間全啃光的時候，才氣不打一處來。它們真的什麽都吃：小白菜，小油菜，西紅柿，豆角，萵苣，草莓……逼得我現在隻能種蔥、香菜、和韭菜，這些東西味道重，它們是不吃的。我心想：好，你厲害，我認輸，咱不種菜了，改種花。可！是！它們照吃不誤！什麽萱草、鬱金香、百合、一長紅、格桑花、夏桑菊、金盞花、菊花，連牽牛花都吃！真能氣死人！不得已，我再退一步，種樹總行了吧？還是不行！柿子樹、杏樹、繡球樹，新葉子連著嫩枝都被啃掉！看著光禿禿的小樹苗，恨不得用驅鹿粉把整個房子圍起來——驅鹿粉其實也沒什麽用，一場雨就衝的幹幹淨淨，就算不下雨，隔幾日味道也散了，除非不停地撒。我這才明白，為什麽原房主留下的都是帶刺的植物……

當然，還有一個辦法是一勞永逸的：打籬笆，兩米以上。可是，家裏後院是一個小山坡，籬笆牆也是沒用的。

所以，前兩天，老三無可奈何地看著被啃過剛長出來的花又被啃了之後，憤憤地指責：“這麽多草坪，這麽多青草，還不夠吃嗎？為啥偏偏要吃花！”

我被他逗樂了，笑：“給你天天吃米飯也會膩啊，還不興人家換換口味？”

說是這麽說，我對鹿也是愛恨不得。心裏感慨：唉，哪有什麽天人合一？人要生存，一定會破壞天地自然；人若苟且，定然會被天地自然所欺。所謂的天人合一，不過是人與自然互相妥協的中庸。即便如此，也難以做到。因為人的自私也是自然本能的一部分，很難克製。比如我，喜歡看到鹿，可是不喜歡鹿來破壞自己的花草和樹苗。

所以啊，真的是心隨意轉，“愛恨隻在一瞬間”。嗬嗬。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