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蒙發去阿富汗的念頭,是在九年前。那一年我在複活節島,邂逅了一位白人老太。我們一起租車環島遊,一路上說的盡是她遊曆一百多個國家的故事。就是那個時候,我聽說了上世紀六七十年代的阿富汗,其實是一個民風淳樸,物價低廉的平和國度。老太講起巴米揚大佛,告訴我曾經的巴米揚早己灰飛煙滅。她並不知道,我骨子裏也是一個行者,平日裏在家做的白日夢大多與世界各國的景點有關,早在塔利班炸毀巴米揚大佛,國際輿論一片嘩然之前,我就已經知道了巴米揚。
在那之後的幾年,偶爾在網上看到為數不多的阿富汗遊記,心情激動之餘,我登錄美國國務院網站查詢阿富汗的出入境要求,說實話,我被嚇到了,我看到政府建議不聽勸阻堅持去阿富汗的勇士們托管好寵物,安排好個人財務甚至自己的葬禮,明白了阿富汗真心不是一個適合自由行的地方,如果不是有豐富的旅行經驗和不怕死的作死精神,不要自己一個人貿然前往。
不死心的我,一直在風情壇等著大俠們吹集結號振臂一呼,我可以跟在後麵亦步亦趨,然而這一天我終究沒有等到。
直到2018年,在遊曆前蘇聯五個斯坦國時,我安排了五天時間走一趟帕米爾高速,能夠沿著界河在塔吉克斯坦這一邊能近距離的看一看阿富汗,也是好的。
1,界河對麵的阿富汗村子
2,阿富汗村子
帕米爾高速(Pamir Highway)起始於塔吉克斯坦首都杜尚別,終止於吉爾吉斯坦古城奧什。全長1500公裏。中間很長的一段路是沿著塔吉克斯坦與阿富汗之間的界河,界河對麵的阿富汗北部,彼時還不是塔利班的勢力範圍。
3,帕米爾高速地圖
4,照片是在行進中的車子裏拍的。界河左邊是塔吉克斯坦,右邊是阿富汗
5,從左邊的塔吉克斯坦到右邊的阿富汗,是不是很容易?
我在塔吉克邊境小城霍洛格(khorog)住了兩晚,用一整天的時間,爬了一座山,又去了界河沿岸的好幾個村子。
6,小城霍洛格
我在霍洛格時間太短了,來不及到城裏的阿富汗領館申請簽證。當年在複活節島遇到的老太曾經在阿富汗北部山區的集市裏,花一美刀買了七八條用天然顏料染製而成的絲巾,就算是上世紀六七十年代美元值錢,一美刀就能買下七八條絲巾還是很爽的。功略上說,在離霍洛格幾十公裏之外的另一個小鎮,遊客可以不需要簽證到對岸的阿富汗集市去買東西,隻需把護照留給守橋的士兵即可。集市一個星期隻有一兩天開市,我沒辦法搞清楚集市的具體日期,也不想一個人貿然的包車,在不知集市是否開市的情況來回近一百公裏,僅僅就為了到界河對麵的阿富汗到此一遊打個卡。所以放棄了。
我投宿的小客棧,是霍洛格背包客雲集之地,我遇到了一個來自舊金山的美國人Cody。Cody 應該是一個全職的無產階級流浪者。在他抵達霍洛格之時,己經出門四個多月了。他很幸運地在烏茲別克斯坦撿到一個八十多歲的老頭,於是兩人結伴同行,老頭負責房費,Cody 負責照顧老頭外加拎包跑腿。我經常覺得自己挺過份的,每年跑好幾個trip。在公司走廊上,在lunch room,同事跟我打招呼太多是問最近又打算去哪裏,這讓我很是不爽,在他們眼裏,我就是一個整天travel 不常上班的人,搞得我也覺得自己在公司是個另類。但是跟Cody比起來,我太正常了呀,我出門從沒有超過四個星期,而且一般到了第三個星期就開始想家了。
我和Cody搭乘上車一美刀的小麵包車,當地人稱之為馬修卡,沿著界河走了幾個村子,霍洛格民風淳樸,我們每次搭乘馬修卡,坐在駕駛座旁邊的人都會挪到後麵,把司機旁邊的位置讓給我。
我們沿著界河徒步行走了一段路,大山裏的四月,才剛剛到春曖花開的時節。遙望對麵的阿富汗村子,和塔吉克這邊的並無不同,現如今的阿富汗己經是戰火紛飛,到處都是斷垣殘壁了。前兩天我還在網上看到塔吉克斯坦舉行了針對阿富汗亂局舉行了軍事演習。
7,界河邊,可以清楚地看到對岸是阿富汗放牛娃
8,界河邊
霍洛格城外有座通往阿富汗的鐵橋,我和Cody來到橋邊,守橋的士兵不讓靠近不讓拍照,後來我們走到遠處拍了些照片,Cody居然拿出一頂紅軍戰士的八角帽戴在頭上,這都哪跟哪呀,塔吉克斯坦是前蘇聯的一部分,他應該整一個蘇聯紅軍的羊皮帽子才應景。
在霍洛格,我曾努力地尋找炸魚,因為幾天之前我在絲綢之路上的古城苦盞,用二美刀買了份午餐,那炸魚看著很一般,卻是外酥內嫩,皮脆,肉多汁,之後的幾天我對炸魚念念不忘。所以到了霍洛格,想著山裏野生的魚該有多新鮮啊,一定要再買幾條帶在路上。我尋遍大街小巷,甚至進到餐館的廚房,最終也沒見到魚的影子。
9,在絲路古城苦盞吃的二刀一頓的午餐
離開霍洛格,我和在撒瑪尓汗大清真寺前遇到的Steven合租了一輛SUV,進入瓦罕走廊(Wakhan Corridor)。瓦罕走廊曾經是古絲綢之路的一部分,位於塔吉克斯坦,巴基斯坦,中國,以及阿富汗四國交界處,大部分區域屬於阿富汗境內,平均海拔4千米。地勢複雜,氣候惡劣,八月飛雪不稀奇。
10,瓦罕走廊,遠處的大山屬於阿富汗
11,瓦罕走廊,河右邊是阿富汗
12,瓦罕走廊,河對岸是阿富汗
塔利班彼時控製著阿富汗90%以上的國土。但瓦罕走廊一直由北方聯盟控製。雖然遠離阿富汗戰火,但是由於自然條件惡劣,居民基本靠天吃飯,麵臨著貧困、缺乏糧食、醫療和教育等一係列問題。
在瓦罕走廊,由於司機不靠譜,我和Steven 陷入險境,從早上到半夜,曆經千辛萬苦,最終化險為夷,那是一個驚心動魄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