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秋葉，四季輪回。今年的秋天到來之前，我和朋友H相約一起去科羅拉多看黃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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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底決定出行，九月底才出發，在這段時間裏，作為半個攝影發燒友，我時不時上網搜黃葉美照，陶醉於科州秋天的山水景色。＂身未動，心已遠＂當年旅遊衛視的著名廣告詞，說的就是我呀！
有盼頭的日子過得飛快，我們也在臨近出發之前，幾經周折訂好了一路的住宿。幸虧我在兩天後我發現預定的一個Airbnb 日期錯了。這導致後麵的預定全部需要修改。我們手忙腳亂改完預定，這時離出發隻有一個星期，很多地方都是客滿無房。我們兩個星期走下來，最吃驚的就是一路上旅館爆滿，所以現在每天有十萬二十萬的新增病例我一點不奇怪。
第一站是著名的滑雪小鎮Aspen。群山環抱的Aspen是美國一個著名的富人區，我們到達時是中午時分。那天陽光明媚，開車經過小鎮旁邊的機場時，我們看到有錢人的噴氣式私人飛機一架接一架地呼嘯而來，感歎自己被貧窮限製了想像力。我們可是從北加千裏迢迢開著大蓬車裝著鍋碗瓢盆，翻山越嶺，路上住了三晚才趕到。
Aspen 附近的風景點，Maroon Bells 無疑是首選。很可惜由於今年的新冠疫情，進公園的pass 發放數量減了大半，Shuttle bus 車票也需要提前兩周才能定到。我們出發之前功略沒做夠，所以是到了Aspen 才得知這個不幸的消息。
出師不利，我們決定去公園大門的檢票口打探情況，網上的信息五花八門，還是官方的說法最可靠。下午我們到了公園大門口，檢票口的小姑娘告訴我們說，第一，買pass絕無可能，第二，有可能在shuttle bus 車站等到空位，有些人買了票也許不來，我們計劃拍日出照，肯定不能一大早去等不靠譜的空位。第三，騎自行車入公園，當年我在複活節島租了一輛自行車去島上西南角的火山口，由於體力不夠，我半路上不得不推著自行車走上山，反而多了一個累贅。再說我們這次出來忘了帶手套，頭燈，和thermal pad。租自行車也是行不通。第四，靠兩條腿走，從公園大門口到 Maroon Bells 單程五邁，一大早出發，可以在日出前到達。雖然說自三月以來宅在家裏上班，多吃少動，半年下來，全身上下長了一層秋膘，有些擔心體力不夠走不快，但是我們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
次日一大早我們到達公園大門口開始徒步時，時間是淩晨4點57分，當時的氣溫隻有32度。山裏的秋天來得早，才九月底就這麽冷了。哆哆嗦嗦環顧四周，伸手不見五指。大山裏除了我和H有點動靜，其它的聲音就是路邊小溪的流水聲了。H有點緊張，說碰到黑熊怎麽辦。我趕緊說不會的，這裏怎麽可能有熊呢？這話一半是安慰她，一半是給自己壯膽。回程下山的路上，我們的確看到了小心黑熊的牌子時，還是有點後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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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oon Bells 是科州乃至美國西部最著名的景點之一，也是風光名信片和電腦桌麵的常客，翻譯成中文是栗色鍾。巨大的花崗岩山體在不同角度的光線下拍攝的照片顏色是不同的，要想拍到栗色的山峰，須得在黎明之前趕到Maroon Lake 湖邊。按照十五至二十分鍾走一邁的速度估算，我們應該能夠在六點半之前到達。
剛剛進公園大門，手機信號就沒了，我們用手機的GPS導航，仍然能確定自己的方位， 幸好我們沿著一條柏油馬路上山，不是深一腳淺一腳走trail。那天早上我們沒看到月亮，天上的星星也很少。我和H邊走邊聊，聊起四年前我在乞力馬紮羅的衝頂之夜，半夜12:15從海拔4680米的base camp一路上行，那一晚也是漆黑一片，抬頭仰望之時，看著遠處的點點亮光，我分不清那是天上的星星還是前麵山友的頭燈。我和H大概走了一半路程之後，開始有零星的私家車從身邊路過。疫情當下，我們不好意思攔車，隻是特別羨慕那些人先知先覺買了pass。若是在和平年代，我肯定要攔順風車了。再後來從我們身邊經過的車慢慢多起來了，我猜車上的人們看到兩個大媽居然大半夜的摸黑趕路，肯定會說這得起多早啊。按照手機GPS顯示的位置，我們的速度不如預期，這樣走下去肯定會錯過拍照的最佳時間。這可怎麽辦呀，我和H商量等機會攔下一輛pickup坐在後麵，這樣搭車就不會讓車內的人擔心被傳染新冠病毒。
有幾輛pickup 從身旁經過，我和H終究沒有去攔車。黑燈瞎火的看不清開車的是什麽人，再說車裏的人也未必願意讓兩個大活人不係安全帶坐在駕駛室外麵。六點鍾過後，H再次讓我一個人快走早點趕到湖邊，日出之前是拍照的最佳時間，我們已經比原計劃落後了，帶著這個光榮的任務，我一個人加快腳步走入大山深處。
此時雖然天光漸亮，但是仍然看不清前路。我問一個漸漸趕上我的騎自行車上山的美國大妞，我們是走在一個上坡嗎？美國大妞喘著粗氣說是呀，是一個很大的上坡，從公園大門到Maroon Lake 湖邊爬升1300 呎呢。沒做功略的我，居然沒感覺到自己是一路爬坡，眼看快六點半了，手機的GPS 不知為何不顯示方位了，這下我有點慌了，隻能三腳並做二步，拚盡全力和太陽賽跑。我上一次這樣搏命，是一七年和一個比我小十多歲的牛人朋友一起走尼泊尓珠峰大本營。
3 朋友H拍攝的騎自行車上山的美國大妞，手機照，大妞右邊的黑影就是我
當我終於看到Maroon Lake 的一汪湖水時，大約是六點四十分左右，此時湖邊已經聚集了近百人，天色越來越亮，我知道最佳的拍照時間其實已經過去了。我顧不得自己氣喘如牛，口幹舌燥，跑向湖邊的同時還拿出單反捏了幾張照片，等我手忙腳亂架好山角架，拍攝第一張照片時是六點四十四分。之前手持拍攝的照片雖然山體的顏色更偏棕色，但是都不是很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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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麵這張照片是五分鍾之後的六點四十九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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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五分鍾，六點五十四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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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點零三分，第一抹陽光點亮了Marron Bells 的山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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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達Maroon Lake之前我一直擔心起風的湖水讓我拍不到Maroon Bell 在水中的倒影，沒想到那天雖然風平浪靜，湖水卻少的可憐。風光攝影靠天吃飯，光有決心和毅力是不夠的。
H比我幸運，她大概比我晚到十五分鍾，不僅見證了日照金山的Marron Bells，而且在上山的路上，看到了啟明星，也拍到了大山裏的東方破曉，晨曦初露。不像我隻是一味的悶著頭拚命趕路。
8 朋友H拍攝的啟明星，手機照
拍完日出照我和攝友們聊天，發現有些人沒有買到pass 還是開車上來了，早上六點之前檢票口無人上班，雖然說山上的停車場有人巡查，可是就算是得一張罰單，畢竟不用早上四點就起床，在32度的寒冷中走夜路。那天我和H是唯二的倆個從公園大門口一步一步走上來的良民（也可以說傻帽)。我曾經很多次夢想自己來到Maroon Bells 湖邊，卻從來沒有想到有一天會以這種慘烈的方式。
我們下山時才第一次看到沿途的風景，於是邊走邊拍照，用了三個小時走回公園大門口。經曆了清晨的寒冷，我放棄了晚上回Maroon Bells 拍星軌的念頭。那天包括上山的近兩個小時，以及在湖邊溜達的三個多小時，我們一共在一起科州的大山裏走了八個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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