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住家附近有條河,那是北京的護城河,河水還算清澈,兩岸種著楊樹和柳樹,春天,隨風飄舞的柳絮,像飄雪花一樣,漫天飛舞,映襯著湛藍的天空。夏天,綠樹成蔭,夜晚沿著河堤散步,可以看到繁星點點,時間過得悠悠而漫長,算得上是自己童年一段快樂時光。
做樹笛,隻有春天才可以。剛發芽的樹枝,選比較直的部分,用刀切成小段,用手擰鬆樹皮,把中間柔軟的木質抽出,留下樹皮管,壓扁,用刀把端頭削薄,就可以吹了。那是最原始的樂器製造,楊樹皮厚,吹起來有點兒像號角。柳樹枝,油嫩水滑,吹起來有些像剛出生的羊羔在叫。更有的小夥伴,做一排樹笛吹,那就算大製作了,像今天的排簫。
男孩子喜歡探險和新奇的事物,爬護城河邊上的廢棄城牆,那是很刺激的一件事。說是城牆,其實外麵連城磚都被人拿走了,露著裏麵曆經久遠的黃土。天長日久,風吹日曬,城牆上長滿各種植物,由於很少有人光顧,這裏也成了小動物們的天堂。鑽過爬滿藤蔓的鐵絲網,好像來到了另外一個世界,雜草隨心所欲地生長。中間趟出一條羊腸小道,酸棗樹結出了青澀的果實,得等到秋天才能看到它掛起紅色的小燈籠。 桑葚是我的最愛,紫色的,果實像寶塔糖一樣,咬一口,順著嘴角流出紫色的汁液。吃過後,回家要閉緊嘴巴,不敢大笑,舌頭和牙全是紫的。 男孩最稀罕的大老子兒,是一種大個頭的蜻蜓,經常在此停留。近距離觀察它,有一種美麗神奇的感覺。兩隻大大的複眼,藍綠色的身體,落在樹枝上時,透明的雙翼水平展開,稍向下一沉,穩穩地就像一架精美絕倫的滑翔機。如果運氣的話還可以看到刺蝟和小花栗鼠匆匆跑過。
記憶中的土城牆不能算是古跡,但我知道它曆經了好多年代, 隨著時代的變遷,它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記得土城牆端頭有一處被附近居民用來當作垃圾場,因為我撿到了一個作業本,發生過一段有趣的小事。那時候,經常為寫作文發愁,倒垃圾時,撿到了一個語文作業本,整齊幹淨的小字,有一首詩映入眼簾,“東方太陽升起來,祖國大地放光彩,我們生在好時代,黨的陽光暖心懷。”朗朗上口的詩句,我沒多想就直接抄到了我的作業本上。 過了幾天,老師碰到我,笑眯眯地問我是不是我有個哥哥啊,我莫名奇妙地否定了。後來老師告訴我,我這位”哥哥”和我同一個學校,同一個語文老師,同一個姓,比我大三屆,已經上初中了。慨歎世界挺小,感謝這位“哥哥”,這首詩我一直記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