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革初期,家裏有一本《毛主席語錄》,裏麵有一頁竟然說到劉少奇,而且是正麵引用了劉少奇的發言。這讓我們鄰家幾個小孩大為不解也大為興奮。我們翻到這一頁,湊攏腦袋一起看,逐字逐句的讀,確鑿無誤,語錄裏引用了劉少奇的話。這給我們帶來莫大的好奇,劉少奇到底是壞人還是好人?毛主席語錄是毋庸置疑的,絕對是放之四海而皆準的真理。但劉少奇又是大壞蛋,這也不用置疑。盡管我也疑惑過,感到這事來的吊詭——既然他原來就壞,既然他罪惡昭彰,既然他是大叛徒、大內奸、大工賊,既然解放前就做了叛徒(從蘇州反省院裏爬出來的),怎麽就任其當到了國家主席,都眼瞎了視而不見嗎?
這是一件非常矛盾的事,在我們看來非黑即白的一個人,卻出現了既黑也白的現象。每次小朋友們翻看那一頁,每次都引起大家的一陣亂笑,像是發現一樁不為人知的秘密,隻有在這個時候,大家可以放開膽子說劉少奇不是壞人。這樣說很反動,但有這本語錄擋著,就如同前麵擋了一塊免死牌,不用怕會招致什麽後果,因而也很刺激。後來語錄的各種版本紛紛出現,我們再去翻看查驗,新的版本裏再也找不到這一頁了。
這段語錄的內容是摘自毛主席在一次什麽會議上的講話“少奇同誌說在我們隊伍裏有這樣一種人,我的是我的,你的也是我的(眾人大笑)。”
後來我知道,原來《毛主席語錄》在1964年就有了,最早的版本是由解放軍總政治部編撰的。我家裏的那本至少也應該是八屆十二中全會之前出版印刷的,那時的劉少奇還沒有定性。此一時彼一時,對老人家的話不要太當真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