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遠齋

曹炳建,河南大學國學研究所、河南大學文學院教授,中國古代小說與中國文化研究學者,《西遊記》研究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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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遊記》裏有幾個妖怪?

(2018-06-24 20:43:41) 下一個

《西遊記》裏有幾個妖怪?

曹炳建

 

     最近,網上傳出一條新聞:《西遊記現神考題,六小齡童答不出》。據報道:“2013年複旦大學自主選拔錄取麵試中考生被問:“《西遊記》裏共幾個妖怪?”

   對於這個問題,網友的回答可謂五花八門。有人說四個;有人說兩個;有人進行統計,共有30宗,共計49位。甚至有記者就這一問題采訪了孫悟空的扮演者六小齡童,“他也不清楚自己‘打死’了多少妖怪”。

除了上麵提到的這些回答,這個問題還可以從以下方麵來回答。

一是《西遊記》中有無數個妖怪。考題問的並不是西天取經路上有多少妖怪,那麽,沒有走上取經路的孫悟空也是妖怪,他打死的混世魔王也是妖怪,他手下的七十二洞妖王也是妖怪,他的七兄弟也是妖怪。再者,就西天取經路上的妖怪來說,有的妖怪有名有姓,有的妖怪無名無姓;有妖怪頭子,有小妖;有動物妖怪,有植物妖怪;有土生土長的妖怪,有神佛派下來的妖怪等等。那麽,誰能說清楚《西遊記》中有多少妖怪呢?作品第74回太白金星說到獅陀山的妖怪時就說:“那三個魔頭,神通廣大得緊哩!他手下小妖,南嶺上有五千,北嶺上有五千;東路口有一萬,西路口有一萬;巡哨的有四五千,把門的也有一萬;燒火的無數,打柴的也無數:共計算有四萬七八千。這都是有名字帶牌兒的,專在此吃人。”所以,很難說清楚《西遊記》中到底有多少妖怪。

 二是《西遊記》中隻有一個妖怪——心妖。早在第13回唐僧剛剛走上取經之路,就對法門寺的和尚們說:“心生,種種魔生;心滅,種種魔滅。”從這一點來看,妖怪其實隻是人們心中各種負麵心理的外在表現。作品第58回寫真假美猴王的故事,回目就是“二心攪亂大乾坤,一體難修真寂滅”。真假美猴王到達西天求如來佛祖辨明真假時,如來佛就對手下大眾說:“汝等俱是一心,且看二心競鬥而來也。”這裏的“二心“,指的就是真假美猴王。所以假猴王不過是孫悟空內心深處某種潛意識的外在表現。

 三是《西遊記》中沒有妖怪。既然妖怪隻是“人心”的映像,那麽,妖怪就是不存在的。作品第17回為了製伏黑熊精,觀音菩薩變成淩虛子,孫悟空就取笑觀音說:“妙啊!妙啊!還是妖精菩薩,還是菩薩妖精?”菩薩笑道:“悟空,菩薩、妖精,總是一念;若論本來,皆屬無有。”中國傳統文化的基石,就是儒釋道文化。到了明清時期,儒釋道文化達到了高度的統一,思想史上稱之為“三教合一”。所謂“三教合一”的“一”,從理論上講,指的就是“心性學說”:道教稱之為“修心煉性”,佛教稱之為“明心見性”,儒家稱之為“存心養性”。而《西遊記》正是一部融匯了三教文化的文學巨著,所以便把“心”作為貫穿全書的重要思想觀念。其實,已經有網友指出了這一點,隻是僅僅從佛教觀念出發罷了。

其實,這樣的考題並不是要考生一定要弄清《西遊記》中究竟有多少妖怪,而是檢驗考生的發散性思維能力和對名著的熟悉程度。因此,不論如何回答,隻要符合《西遊記》的實際,並且言之有理,持之有故,估計都能夠得到考官們的首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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