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耳朵
有小說，有翻譯，有隨筆，想起什麽寫點兒什麽。
1990年3月，當雷斯頓發生第二次病毒爆發的時候，C.D.C.給猴子進口商加上了非常嚴苛的一係列限製，加強了測試和檢疫程序。C.D.C.還暫時取消了三個公司的執照：黑澤爾頓研究產品、查爾斯河靈長類動物公司和全球靈長類動物公司，指責它們違反了檢疫條例。（它們的執照後來又被恢複了。）C.D.C.的行動在後麵幾個月裏有效地阻止了猴子進口到美國。黑澤爾頓的全部損失數以百萬計，猴子是很值錢的。盡管C.D.C. 采取了針對黑澤爾頓的行動，USAMRIID甚至C.D.C.的一些科學家還是高度評價了戴爾加德和他們公司做出的把猴舍交給陸軍的決定。“對黑澤爾頓來說很艱難，但他們做了很正確的事。”彼得·賈令總結了專家的普遍看法，這麽對我說。
黑澤爾頓一直從一家商業地產商那裏租的猴舍。毫無疑問，房東和黑澤爾頓的關係在陸軍行動和第二次埃博拉爆發期間發展得並不愉快。公司後來搬出了那棟建築，到現在那房子還空著。
彼得·賈令，聞了埃博拉還能活著談到這件事的人，現在是USAMRIID的首席科學家。他和湯姆·蓋斯伯特根據給新病毒起名的習慣，給他們在雷斯頓發現的菌株起名，名字就根據病毒首次被注意到的地點。在談話中我們會隨便地叫它雷斯頓埃博拉。一天在他辦公室，賈令給我看了一張埃博拉病毒微粒的照片。它們看著像煮得有嚼勁的麵條。“看看這個東西。看看這兒這個長長的討厭的家夥。”賈令一邊用手指指著一個圈兒一邊說。“這是雷斯頓 - 哦，我正想說是雷斯頓，但其實不是 – 是紮伊爾。問題是你很難用觀察來區分這兩個菌株的差別。這讓人們想到一個哲學問題：為什麽紮伊爾對人類高危？為什麽雷斯頓和它這麽接近，但對人類就不是高危？雷斯頓埃博拉病毒幾乎可以肯定通過空氣傳播，那些染上病毒的黑澤爾頓工作人員，我很確定他們是通過空氣染上的。”
“我們躲過了一劫？”
“我不這麽認為。”賈令說。“子彈擊中了我們，但很幸運，擊中我們的子彈是.22口徑的橡皮子彈，而不是.45口徑的達姆彈[1]。我擔心人們在說‘嗬，我們躲過了一劫。’下次他們在顯微鏡下看到埃博拉，他們會說‘啊，就是雷斯頓’，然後他們會把它帶到生物控製設施以外的地方去。如果後來發現這東西不是雷斯頓而是它的大姐，那我們就遭到沉重的一擊了。”
C.J.彼得斯最後離開了陸軍成為疾病控製中心特殊病原體部門的主管。回過頭去看雷斯頓事件，他有一天對我說，他很確定埃博拉通過空氣傳播。“我覺得，我們看到的傳播方式和它傳播到新房間的事實意味著埃博拉氣霧當時在生成而且存在於建築物裏。”他說。“如果看得了紮伊爾埃博拉的猴子肺部照片，就能看到肺部都被埃博拉弄得模模糊糊。你看過那些照片嗎？”
“看過，南希·賈克斯給我看過。”
“那你就知道了。你能夠清楚地看到肺部空間裏的埃博拉微粒。”
“你有沒有試過是否可以把雷斯頓埃博拉撒到空氣裏，以這種方式把它傳染給猴子？”
“沒有。”他肯定地回答。“我覺得這不是一個好主意。如果有人發現陸軍在試驗埃博拉病毒是否已經適應在呼吸道的傳播，我們會被指責在做進攻性生物武器 – 試圖製造世界末日的微生物。所以我們選擇不進行這項試驗。”
“那就是說你們並不真的知道埃博拉是否在空氣中傳播。”
“對，我們不知道。你不得不懷疑埃博拉病毒能否做到這一點。如果它能，那就是你能想象的最壞的事了。”
所以這三姐妹：馬爾堡、蘇丹埃博拉和紮伊爾埃博拉，現在有了第四個姐妹，雷斯頓。疾病控製中心特殊病原體部門的一群研究人員，主要是安東尼·桑切斯和海因茨·費爾德曼，分離出了絲狀病毒的所有基因。他們發現紮伊爾和雷斯頓非常相像，很難分出它們有什麽區別。當我和安東尼·桑切斯見麵問到這個問題時，他對我說：“我叫它們關係密切的事物，但我也無法正確指出為什麽雷斯頓明顯不會讓我們生病。我個人覺得在操作它時不穿太空服或者不采取最嚴密的控製措施會感到不舒服。”
每個絲狀病毒菌株含有7個蛋白質，其中4個是完全未知的。雷斯頓的蛋白質之一稍有不同，這可能是為什麽病毒沒有像篝火一樣在華盛頓燃燒起來。陸軍和C.D.C.一直沒有降低雷斯頓病毒的安全係數，它一直被歸類為四級熱媒介，如果你要近距離接觸它，最好穿上太空服。安全專家認為還沒有足夠的證據證明雷斯頓菌株不是一個極端危險的病毒。它實際上可能是所有絲狀病毒姐妹中最危險的，因為它好像能很輕易地在空氣中傳播，可能比其它幾種菌株都能更容易地傳播。它遺傳密碼的微小變化就可能讓它成為咳嗽，毀滅整個人類。
按說雷斯頓病毒是來自亞洲的，為什麽它和紮伊爾埃博拉這麽像？如果菌株是從不同大陸來的，它們應該非常不同。一個可能是雷斯頓菌株從非洲起源，不久前坐飛機傳播到菲律賓的。或者說埃博拉已經進入網中，隻是最近才傳播到的。專家們毫不懷疑病毒能在幾天時間裏就環遊地球。也許埃博拉幾年前從非洲來到了亞洲。也許 – 隻是個猜測 – 埃博拉在非洲野生動物體內被傳播到亞洲。有傳言說菲律賓富人擁有雨林中的私人莊園，他們從非洲非法進口動物，把它們釋放到菲律賓的叢林中，再狩獵它們。如果埃博拉生活在非洲獵物身上，豹子、獅子或者南非水牛身上，它就可能以此種方式傳播到菲律賓。這隻是個猜測。像所有其它的絲狀病毒，雷斯頓埃博拉隱藏在一個秘密的地方。但是很可能整個雷斯頓病毒爆發是由菲律賓的一隻猴子起始的，一隻病猴子。那隻猴子就是未知的標誌案。一隻猴子引起了整個事件，那隻猴子可能染上了四、五個埃博拉病毒微粒，病毒是從哪裏來的？都是大家的猜測罷了。
[1] 又稱炸子、開花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