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早上, 駕車上班沿路見地上的草地鋪一層薄薄的霜, 屋簷屋頂也是, 平的平, 斜的斜, 一片一片的淺白, 像我媽媽抽屜裏一塊一塊的方形小白毛巾, 隨著車速, 或快或慢, 逆向飄移. 霎時, 產生了一種錯覺, 我的紅色小車被塗抹成白色, 氤氳透冷, 車子裏的我, 不禁從意識的層麵準備著, 抵禦寒流的侵襲. 偏偏這時, 音樂不那麽硬朗, 嬌滴滴, 水靈靈的女聲在歌唱 “開往山頂上的車子裏, 播著讓人想哭的歌曲, 好想換個電台轉來轉去, 卻轉不開我難過的心”.
有時候, 天氣恰似孩子的臉, 說變就變, 變壞變好, 無從掩飾. 剛過去的星期天, 天氣很不錯, 穿上相宜的衣褲, 我在一個天然鳥類和小動物保護區內散步, 佇立橋中央看風景, 觸在臉頰上的陽光溫溫的, 癢癢的. 近野盡是光和影, 彎彎的曲水邊, 一叢一叢的蘆葦, 風乍起, 彎了眉, 也彎了腰, 小鳥在蘆葦杆上溜溜地抖機靈. 望寥遠, 山脈延綿千裏, 緩慢地不知伸向何方, 頂上覆了一層淺灰淺白, 誰說白發不恣意, 不豪邁? 不想讓人看老, 又不懼被人看老的模樣, 別具風骨.
其實, 我不曾學攝影. 檸檬花開, 桃金娘靜立, 和風在藍天上穿行, 高爾夫球場寶哥和仔仔的帥氣, 銀耳龍眼鮑魚紅棗人參雞爪湯, etc. 手機一舉, 搞掂. 偶爾想颯一颯, 乃裝模作樣地握住單反, 鏡頭框住我想框住的, 眼睛瞄準我想瞄準的, 湊近再湊近, 近得不能再近時, 天地間隻剩下纖細而悠長的呼吸, 我模仿寫毛筆字的人那樣, 入靜.
“愛, 碎碎的. 就是整塊的, 湊近看, 也是碎碎的. 風乍起, 皺了水, 也皺了眉. 風沒了, 盯著水草, 看得不能自己. 一時興起, 多好! 隔會兒沒了, 很差嗎?” ---- 把 LOVE 寫得如斯千般伶俐, 萬般沉潛的, 是他, 是他的這段 statement. 不讀這些 “二五郎當” 的東西, 我可就損失了小確幸.
郊外曠野, 一股簡潔純淨的空氣, 鏡頭瞄準遠山晃動的白發, 享受的正是一份寂寞, 一份放達.
每一次舉起手機或單反, 我把自己喜歡的東西帶到自己的眼前, 於是, 心缽裏被水盈滿.
每一次舉起手機或單反, 我陷入我喜歡的景致中, 也喜歡自己成為一道風景令喜歡的人陷落著.
每一次舉起手機或單反, 碎碎的, 都是愛 ---- 月掛梢頭, 飛翔的藍鷺, 池水裏粉荷的冉冉生香.
一轉身, 順流, 逆流, 善意, 惡意, 精神記憶或 / 和肉體記憶, 在的在, 不在的不在. 《有時候》 梁詠琪
這誤會大了, 我是手機黨, 捧起單反, 隻為擺款被他拍一張靚靚酷酷的照片.
小提琴倒是真的會拉. 謝謝金角, 照片像一幅畫, 已是境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