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迢遞, 淺綠深綠, 淺啡深啡, 還有金黃駝黃鵝黃, 一枚一枚的秋葉飄落, 編織一路有聲有色的地毯. 當秋枝怯憐時, 小紅莓熟了.
這些年居住在雲城, “停車坐愛楓林晚”, 一直以為秋天唯一火紅的畫卷是紅楓, 沒料到, 還有更恢奇 / 更招搖 / 更抽象的另類紅潮. 第一眼驟見, 千千萬萬的紅寶石飄浮在水澤的錯覺, 令我醉酒一樣的秋暈秋眩. 有些遇見十分意外, 很不真實; 一矣發生, 如何忘得了?
人漸長, 愈知在人世間, 能完滿實踐理想中的美, 不可得. 目之所及, 常常是無法拚湊成一幅完整圖畫的碎片. 長周未的這個星期一, 不妨走哪兒, 看哪兒, 聽哪兒, 賞哪兒, 好了. 隨興即盡興. 遠方的地平線上, 夕陽蒸蒸, 我不顧一切的從車裏蹦出來, 隻為那一片水田 ---- 田裏一層晶瑩的秋水, 水麵上的嫣紅, 是女娃臥室的色調, 那趨近透亮的嫣紅, 多麽的妍麗, 清喜, 因著遼闊廣袤, 震懾得我渾身起雞皮疙瘩! 當下, 最應舍棄的是傻不溜秋的感歎詞. 我們之間, 隻有幹幹淨淨的緘默, 你在, 我在; 我不在, 你不在.
回家搜索, 才知小紅莓 (蔓越莓) 並不是生長在水多的地頭, 而是喜酸性泥炭土質. 它的果實小, 又長在低矮密實的枝蔓上, 采摘費力, 效率太低. 於是, 果農獨創了一種水收法 Bog flooding or wet picking. 將水引流注入地裏, 用專門的水車巡遊田間, 將莓藤與紅果分離, 蔓越莓內含四個氣腔,一經浸泡, 脫離蔓藤的果實便漂浮在水上, 然後, 撒網大規模地釆收, 水田從紅色轉至無色, 僅僅 1 - 2 天的時間. 完事了的莓田不用排水, 冬季冰封保持水土, 利於蔓藤過冬. 待到來年開春, 排水後蔓越莓又開始生長了.
幾乎每年都去 U-Pick 藍莓, 南瓜, 好開心的. 卻從不曾去農場采摘過蔓越莓 (幹收), 聽說新鮮的蔓越莓, 蠻酸澀. 然而, 感恩節時配搭火雞吃的果醬 cranberry sauce, 以及果汁和果幹的味道, 太熟悉了, 葡萄幹或蔓越莓幹放在燕麥牛奶和沙拉裏, 丫米丫米. 應該還有蔓越莓黑巧克力, 蔓越莓曲奇, 蔓越莓啤酒, 以後一定要嚐嚐, 為了珍果掉落水, 妝成一瞬的紅顏.
每一次偶遇, 但凡可縫補夢土與現實之間的裂痕, 都被我悅納, 珍惜. 夜間的夢和白晝的真, 以美作為可信賴的依托, 互相凝視.
對翡翠島國愛爾蘭的印象, 除了不缺酒, 踢踏舞, 山海湖泊, 慢悠慢悠的生活節奏, 就是盛產詩人和文學家, 像葉芝, 詹姆斯·喬伊斯, 還盛產樂隊和歌手呢, 像西域男孩, U2, 恩雅, 秘密花園, 小紅莓. 可惜, 小紅莓樂隊的主唱 Dolores O'Riordan 6 年前猝逝於倫敦一間酒店的浴缸, 似嫣紅的水田, 轉眼消逝, 夢一場. 難道才華竟是一樁悲劇, 非得以憂鬱做標配, 以死來句讀?
《紅莓花兒開》毛不易
親愛的金角周末愉快 : ))
蔓越莓的花朵在風中搖曳, 像北美沙丘鶴 Sandhill Crane 的鶴頭和嘴, 所以叫 Cranberry. 卑詩省 90% 的蔓越莓運往美國, 果農與 Ocean Spray 會司是合作夥伴.
在網上看見有人做《紅酒蔓越莓月餅》, 想象一下, 口感應不錯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