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的故事就這樣結束了嗎?當然沒有!那隻是我的敘述。現實中的小城依然在每天續寫著自己那平凡而動人的故事,隻要那裏的人們仍然像昨天那樣勤奮和努力。
黃昏下的小城,那條條的街道和小巷,在度過一天的喧囂之後又得到了寧靜。
那小城又羞澀的躲到夕陽的陰影下,疲倦了一天城中的人們也不再思前想後。
錯過最後的一綹夕陽,那豎立在陰影中的民宅正靜靜地等待著她那勤勞而疲倦的主人。
遠山的神靈,和那妖嬈的迷霧也在夕陽下交相輝映,為小城輕輕地奏響了那告別繁忙一天的催眠曲。
山穀中那一片片鑲嵌在綠樹叢中的建築構成小城的第三部分。從那裏可以讓城中的人們把對外麵世界的向往變為現實。
當那震懾萬惡的陽光漸漸遠離小城時,這銀光閃爍的,巨大的十字架就毅然決然的接過這重任,讓小城在寂寞和寒冷中度過她的平安夜。
生活在周而複始,辛勤和操勞不再追求更多的代價。在遠離家園的任何地方,渴望的隻是那下一次的團聚。
回到眼前,這小小的旅館樓梯間也為來客展視了她的溫馨。
那嫋嫋升起的炊煙告訴人們,度過一天喧鬧的小城又在敘述著晚間世界的喜怒哀樂。
老城的街道上已是店閉街空,隻有那楚楚動人的模特兒仍然不知疲倦的注視著偶爾從櫥窗前飄過的身影。
城中的老市場廣場在雨後的黃昏下顯得那樣寧靜。還記得,在陽光明媚的日子,特別是在那風和日麗的周末下午,這裏街前屋角下的咖啡館和冷飲店前總是座滿了那心情愉快,但麵露一絲沉思的人們。那表情能夠讓人理解,‘明天不再是周末’。隻有那孩子們仍在不停地伸出貪婪的舌頭,吸吮著在陽光下慢慢融化的彩色冰激淋。
夜幕下,那櫥窗中映射出的奇光奕彩展示著人們對物質世界的充分想象力。
小巷的盡頭仍然閃爍著點點燈火。幾家快餐店和那土耳其肉餅店,仍在望眼欲穿的等待著今天最後的客人。隻有那從外望去,裏邊燈光昏暗的小酒館兒已迎來了今天的第一個酒客。
這隻孤獨的鐵公雞,盡管站在屋頂上,但在這寒冷混沌的夜空中隻能跟隨著風向標追尋這它的主人。這隻公雞告訴你,房屋的主人與上帝的關係。
一家小小的煙草店。每次見到她,總願在那櫥窗前留連忘返。雖然與健康無利,但我也會偶爾去享受那清淡的煙草帶來的感受。“BLACK LUXURY” 是我的所愛。我體驗那慢慢的過程,我喜歡那精美的物件兒,我品味那每一口吸入的芳香,我的心隨著那在黑暗中閃爍著黯紅的煙絲而跳動,我的思緒隨著那在夜空中飄起的絲絲輕煙而升騰。
曾經的市政廳。這座灰暗破舊的建築再也不能見證她那昔日的輝煌。那匆忙出入的顯赫身影也隻是變成了黑白,記錄在哪巴掌大的紙片兒上。今天,這裏是城市檔案館。匆匆路過的人們再也無心在這裏駐足。
夜幕下,那城中的大道依然通向遠山,通向天際。
隻有那絞盡腦汁兒的商家尋找著最後的方法,來吸引那在黑暗中偶爾駕車駛過的夜鶯的眼神兒。
小城的人們和他們擁有的一切,當然,還有像我一樣的過客,隻是過眼煙雲。隻有這條小溪,這條流淌不息的小溪,才能見證小城的過去和今天。
那小電影院的海報櫥窗倒是給偶爾駐足窗前的孤獨人灑下一絲溫暖,今晚上映的是什麽?那屏幕上跳動的是驚心動魄?還是悲歡離合?反正那坐在黑暗中的少男少女的心已被緊緊的牽動著。今夜必定不一般!
小城的故事還在繼續,盡管那裏充滿了孤獨和無奈。隻要與上帝同在,小城就有寫不完的可歌可泣,還有那平凡。
從旅館去工廠的路上,每天都要經過這裏。印象最深的是那支離破碎的路麵,和那一個聯著一個的井蓋兒。當車開到這裏時就象下跳棋一樣我就來回扭動著方向盤。伴隨著那四個輪子的扭動,一天的辛勞也就這樣的開始了。
結束一天的工作,走出那機器轟鳴的廠房,然後穿過這靜靜的,窄窄的旅館小走廊,走進自己的房間。那感覺不知是欣慰,還是無奈。生活已不再需要明確目的地。
一個鐵匠的雕像。正規名字是鍛造工。就是這些手拿鐵鉗身係圍裙的普通勞動者,百年來譜寫了小城的傳奇,當然,他們就是這小城的傳奇人物。今天,在現代化的今天,在我出差的那座大型鍛造廠裏,仍能見到他們的身影。小城以此而驕傲。
那震撼了整整一代人的“Easy Rider ”在這晚秋的歐洲也變了味道。
那耀武揚威的鐵甲騎士,在這裏也隻能灰溜溜的穿過昏暗的小巷。
那風馳電掣,和那馬達轟鳴隻是留在了色彩斑斕的屏幕上。
這是一座下半身永遠濕漉漉的雕像。在加上那小城上空終日的混沌,但人經過這個作古的人物時,總有一種怪異的感覺。
看那匾上意思是這樣的: 這個短命的伯爵隻活了短短的44年。死後被葬在他生前最喜愛的地方,一個靠近黑山地區,岩石凸起的地方,從那裏可以看到“LENNE” 峽穀。
不過,人死了就煙消雲散了。
城中有著各種各樣的俱樂部和協會,五花八門。其中的射擊俱樂部還算傳統和正規。以前,那工場主,或是有錢人多為各樣的俱樂部的會員。因此出錢買地蓋房,也為今天留下了一份兒財產。看那平頂大房,當年很是氣魄。
這裏紀念著那些在戰爭中陣亡的普魯士的靈魂。那隻永遠不能飛起的雄鷹隻能無奈得陪伴著這些勇猛的幽靈。倒是那紀念碑後永遠流淌的溪水在不停地衝刷著人們淡忘的記憶。
那黑十字勳章的碑文是這樣寫的: 勇敢的將士,這個城市感謝你們。
誰知那亡魂是死於保家衛國,還是死於美國大兵的槍口之下!隻願那冤魂讓時間去超度。
伴隨那戰爭亡靈的溪水就這樣的無情的衝刷著。當年戰火硝煙中那勇往直前,還是那麵目猙獰,如今已是累累白骨。隻有那溪邊的野花在晚秋的瑟瑟寒風中綻放著最後的奇葩。
城中的最後一塊兒墓地。可想而知,那尖頂之下,木門之後,每天都在演義著生離死別。那蒼穹之後的上帝無時無刻的在生死之間擺渡人生。
那些作古的人們在這灰牆之後,綠蔭之下找到了自己的最後一塊安息之地。遺憾的是,那一生的夢想,那絢麗的山外世界,也隻是到此煙消霧散。
黃昏下,沿著那寂靜的街道再慢慢的,向上走出大約一支香煙的時間,右手邊那小小的比薩餅快送店又映入你的眼簾。那一對兒老夫婦總是很和氣的,又多少有些卻搦的同你打著招呼。那歲月的蹉跎,和生活的艱辛,一股腦兒的寫在了那老婦人的臉上。那不是抗爭,也不是妥協,那隻是無奈地接受。
每當禮拜二,城中的大小餐館兒遵循那上百年的清規閉門拒客時,我都願在那小店訂一份兒比薩餅,和一瓶冰鎮啤酒。而後拿回旅館,在房間裏,慢慢享用。那胖胖的老板記性很好,看到我就說:“您一定還是要一個中等大的,加上熏肉腸,綠尖椒,對了,少放奶酪”。
是的,這就是生活。
從那小店取了所訂的晚餐,開車返回旅館的路上總要經過這個十字路口。白天,在那紅綠燈的跳躍之中,這裏多少也在上演著生死時速。在慢慢襲來的夜幕下,已是另一番景象。那一個個囂張的軀體,那猖狂的生靈,和那一切,在這慢慢降臨的黑暗中都變得那樣俯首帖耳。隻是那罪惡,隻有在陽光下才能融化。
轉過這個街角,坐拐,就能見到馬路對麵兒的那家中餐館兒。
是的,我指的就是這家餐館兒。想起來,那也是許多年前的事了。
當初,來這個小城出差時,這家小餐館兒是我經常光顧的地方。可以想象,那廚子,一天到晚,煙熏火燎的揮舞著大杓,盡管如此,那飯菜的口味還是不敢恭維。漸漸地也就不來這裏了。後來,每次開車從這裏經過時,心裏總有些抱歉。
還記得,那個不卑不亢的老板娘,是個標致的中國女人,當然,還有那個滑稽的夥計,永遠是皮笑肉不笑的迎送著他的客人。印象最深的,是那兩個被燈光照得幾乎透明的大魚缸,和那永遠遊不出餐館大門的魚兒。以前,總是在魚缸邊兒找張桌子坐下,一邊吃著盤中那永遠是醬油味兒的飯菜,一邊看那餐館老板給魚兒投放耳料。那魚兒見到五顏六色,但永遠是一個味道的食物時,仍是歡呼雀躍得躍出水麵。再看看自己的盤子,我又把墜入魚缸裏的那顆心撈了出來。旁邊那個正在投放耳料的普魯士老板,總能善解人意的與你搭上幾句話。而那個夥計卻時不時地探出那方方的,有著那一頭讓普魯士老板嫉妒的烏發的大腦袋,窺視著你的一舉一動。當客人都走得差不多時,那夥計窄小的下半身身影又在餐桌間跳動著,同時操著那永遠象唱歌一樣的聲調與後麵廚房裏的什麽人對唱著。那語言,我永遠聽不懂,隻是從那表情和聲調感覺到,那夥計又迎來了生命中歡樂的時光。旁邊那不出響動的普魯士男人隻是把眉頭皺了皺,無語。
總而言之,餐飲業在這小城也是慘淡經營。
今天是禮拜二,這家中餐館兒也毫無例外地關門謝客了。
但是,那夥計的身影總在我眼前晃動。以前,總是用本地語言與那夥計說話,結果也是糊裏糊塗的。後來,老板娘告訴我,他們以前都是福建人,她和德國丈夫在這裏經營這家小飯館兒。有一天,那夥計按捺不住內心的好奇,來到桌邊。
那夥計:“你係中果銀?”
我:“對!”
那夥計:“我們都以為你係一本銀,”
我:“不是,”
那夥計:“。。。啊。。。”,同時那白白的眼球向上翻了翻,在天花板下轉了一圈兒後,又混混沌沌的落到我的臉上。之後,又拖著那窄小的下半身消失在餐桌之間。
從那以後,見到我時,皮也不會笑了。
看著那對麵的中餐館兒,想著那五顏六色的魚餌料,不知不覺地那胃腸開始咕咕作響。抬頭看看天,是的,那本來就傾斜的,橙黃色的夕陽,不知從什麽時候已經悄悄地躲到了山後。應該吃晚飯了。既然走到這裏,中餐館兒旁的這家比薩餅快餐店未嚐不可?
穿過馬路,來到店前,隻見那店裏燈光明亮,“比薩餅”幾個大字閃閃發光。一個看似夥計的小夥兒,那黑黑的腦袋一直紮在那深紅色的,有些油亮亮的桌布之間,偶爾,很不情願的把那頭往上舉一舉,而後又很快地回到那油津津的深紅色中。
我在那窗前駐足了一會兒,最終沒去打擾那小夥兒,希望不打斷那家鄉的姑娘對他傾訴的心腸。於是,轉過頭去,我又向老城中走去。
走到老城中的那家土耳其肉餅店,進店裏,訂了一份兒肉餅和一罐兒可樂,而後坐到窗前。
已到掌燈時分了,那外麵窄窄的,由碎石鋪砌的街道,在那滄桑歲月的陪伴下,已是凹凸不平了。昏暗的街燈撒在路麵上,泛起一片片的白。偶爾,那一兩個匆匆走過的路人,在那身影的陪伴下,把腳步聲傳到了小巷的另一端。
很快,那盤子就空了,付了錢,離開了小店。
走在回旅館的路上,看著前方那一輪明月,忽然間想起來,中秋要到了,不是今天,就是明天。看那大路的前方,盡管不是高高的掛在天邊,那月亮可是又大又圓,再看,仿佛那月中嫦娥還在翩翩起舞。隻是記得,小的時候,那月中的一舉一動都是灰的,為何今夜是藍的?百思不得其解。躊躇之中,加快腳步,不多時,那一幅巨大的汽車廣告映入眼簾。
於是,那心思又用上心頭。不知不覺地走出一段路來。前麵,小旅館的燈光已映入眼簾。再舉頭仰望時,不知那明月何時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想來想去,如果今天就是中秋的話,那黑暗地平線的另一邊,又有多少溫暖的家庭,今夜共度辛酸,又有多少父母妻女,期盼親人,望眼欲穿。又有多少同我一樣的,不歸的行者,永遠穿行在陌生的城市之間。
盡管妻子不了解那中秋的涵義,也不理解那中秋的傳說,但那每天電話中尾尾的叮囑和關懷,讓我無時無刻地充滿著對生活的渴望和熱愛。回頭再看那窗中投出的桔黃色燈光,為了明天,我堅定的向那小旅館走去。
青山是畫布,溪水是畫筆,大自然細心的妝點著小城的樸實和多姿。
我願變為那青山中的一片綠葉,我願變為那溪中的一粒水滴,同那城中勤勞的人們一起續寫小城的故事。
我願那青山永遠蒼翠,我願那溪水永遠清澈。
我願那裏的人們永遠勤勞和幸福,我願我那記憶中永遠有小城的席位。
正像那首歌中寫到:
小城故事多
充滿喜和樂
若是你到小城來
收獲特別多
看似一幅畫
聽像一首歌
人生境界真善美這裏已包括
談的談說的說
小城故事真不錯
請你的朋友一起來
小城來做客
談的談說的說
小城故事真不錯
請你的朋友一起來
小城來做客
結束了一天的辛勞。在窗外明月的陪伴下,躺在旅館房間中那雪白的被褥之間,今夜注定是孤獨。
那撒在窗前的,皎潔的月光,在床前那溫馨的燈光下,顯得有些淒涼。那跳躍閃爍,色彩變換的電視畫麵,在我手中的故事中,已顯得不那麽重要。
那裏沒有驚心動魄,隻是不斷地沉思,和靜靜地敘述。是的,那故事的情節緊緊地抓住我懸著的那顆心,向深處,更深處慢慢地沉下去。
書的名字翻譯過來是“極深處”。敘述的是,在英國的一個小村莊裏,發生了一件事情,及那以後,甚至多年來對那裏的人們產生的影響。
故事情節是這樣的:1958年的一個夏日,在一個叫"cameldip"的小村莊,兩個孩子(姐弟)在戲水時,不幸溺水身亡。兩條美麗年輕的生命就這樣消失了。之後不久,他們的父母,伊莎貝拉和伯特之間的婚姻也破碎了,並且,那小村莊也由於這樁悲劇而慢慢地變得麻木。隨著時間的流逝,也沒有人再提起那件事 ---但是,沒有‘忘記’。 。。。。。。。
夜是寂靜的,那清新,略帶寒意的空氣從山的那一邊靜靜地漂過來,在黑暗中無聲地拂過我的窗前,拂過這座小山城。
睡夢中,我那深深的牽掛又遊過海峽,來到那遙遠的英國小村莊。那夏日裏,陽光下的生離死別,那永遠抹不去的創傷,和那許多年後,在一個陰雨連綿的日子裏,靜靜回來的安娜,那一切一切,那些還在繼續的故事。
那從床頭上的手機中傳來的清晰明亮,但是永遠不悅耳的音樂聲,把我那顆在黑夜中漂得遙遠的心又帶回了這座小城。新的一天又開始了。
拉開那厚厚的窗簾,隔窗望去。那昨夜還明月高掛的小城,卻已消逝的無影無蹤,隻有那迷迷的晨霧,向勤勞的,早起的人們道著早安!
是的,小城那平凡而感人的一天在這濕潤的晨霧中開始,城中那勤勞的人們永遠不會等待那迷霧後的驚喜。
我已洗刷完畢,收拾行裝,今天離開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