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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年代的留學生,很多人家庭出身不好,對共產黨懷有疑慮。一些人的父親被鎮壓,被勞改,但如果在海外留學的子女回國,就釋放他們。以前講過幾個人的故事,像林蘭英、孫天風就是這樣,回國解救了父親。今天講一位沒有為解救父親回國的“海不歸”-左天覺。
左天覺,湖北人,1947年赴美留學,1950年獲賓州大學生物化學博士學位。1952年起任職於美國農業部,從事煙草研究,1968年晉升為煙草實驗室主任。卡特總統任命他為政府高層領導成員;裏根總統授予他總統獎(Presidential Rank Award)。改革開放後,成為首批訪華的美籍華人科學家,以後頻繁來往於美中之間。
左天覺的父親曾在國民黨197師師長丁炳權手下任職,解放後被捕入獄。1950年左天覺收到家裏人來信,要他寄2000美金,來償還父親在軍中的一筆“亂賬”以及獄中的食宿費。父親也來信,要他回國參加社會主義建設,隻字不提自己的處境。2000美金在當時是很大的一筆錢,他剛剛開始博士後的工作,每個月隻有40塊錢收入,完全沒有存款。所以他的第一反應是,回去救父親。
他的老板知道了以後,勸他要冷靜。老板是從德國來的猶太難民,很了解專製獨裁政府的惡毒,同時也很同情左天覺。他對左天覺說,專製獨裁政府是不可以相信的,你回去也救不了你父親。要是你給他們錢,他們會沒完沒了地跟你要。但是從感情的角度出發,要是你不寄錢,你會後悔一輩子。為了安撫你心靈的內疚,我可以預支給你2000塊錢。但是我可以坦誠地告訴你,這是愚蠢的浪費。
左天覺十分為難,仔細再讀父親的來信,發現“回國”的“國”裏有個小小的問號。他領悟到了父親的暗示,決定不回國。他預支了2000塊錢,用當時最快的方式把錢寄了回去,還天真地給中國當局寫了一封信,請求他們善待父親。
三個月後,正如老板所說,家裏又來信,說父親病了,需要醫藥費,趕快再寄錢。左天覺心急如焚,又跟朋友借了500塊寄去。老板知道了,把他罵了一頓,說你是個聰明人,是我害了你,把你變成了一個愚蠢的人。他還警告辦公室所有的人,不許借錢給他。
1951年,香港的親戚來信告訴他,父親六個月前已經在獄中去世了。信中還說,他的叔叔響應國家號召,解放後從香港回到大陸,也被當成反革命鎮壓了,也死了。可是這些事國內家人來信隻字不提,還是讓他寄錢。此時的左天覺才如夢初醒,認識到自己天真和愚蠢。
改革開放後,左天覺回鄉省親,問起當年父親的情況。家人流著淚說,當時實在是無奈,被迫按照當局的要求寫信。後來他成了北京市市長萬裏的座上賓,講起父親當年的那封家書,萬裏幽默地說,老人家很聰明。
左天覺2013年去世,享年95歲。
"後來他成了北京市市長萬裏的座上賓,講起父親當年的那封家書,萬裏幽默地說,老人家很聰明。“
有文化良知和智慧的父親們都是一樣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