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牛齋
寵辱不驚，看庭前花開花落
兩年前介紹過四位在海外學習期間患精神病的老海歸。最近又發現一位，新華社1956年3月對他進行了如下報導：
《新華社北京七日電》曾經在美國一個精神病院裏被關了四年多的中國留學生賈日升六日離開北京到東北去擔任工程師的職務。
賈日升是在去年八月回到祖國的。他同母親等親人團聚之後，精神逐漸恢複正常。回國以後六個月期間，這位35歲的工程師的體重增加了40磅。體格檢查的結果證明他已經完全恢複了健康。
賈日升1947年底到美國衣阿華州立大學去學習航空工程，1950年得到碩士學位。他因換肺結核被送到療養院休養。後來隻是因為他堅持要回祖國，就被美國當局轉送到衣阿華州立精神病院，作為“精神病患者”強迫施以“電療”。在四年多的時間中，賈日升一直被單獨關在一間小屋裏，直到去年七月，在各方麵的壓力下，美國當局才被迫將他釋放回國。
賈日升對本社記者說：在經過了像噩夢一樣的歲月之後，能回來為祖國服務，感到有說不出的高興。我們一定要迫使美國當局釋放那些像我一樣仍然被扣留在美國的中國留學生。
從這篇報導中看，新華社似乎否認賈日升患有精神病，而是美國政府強迫他進入精神病院，可是又說“精神逐漸恢複正常”。他的精神到底正常不正常，他的一位同學有下麵一段回憶：
有一位在西南聯大的老同學，賈日升因思念家鄉，在美國神經失常，我曾在1953年夏天去愛荷華的醫院中看望他，他說要帶我到醫院的地下室看他媽媽，確實是為想家而病了。我得知可走後，就和那家醫院聯係，準備帶他一起回國，把航班都告訴了醫院，讓他們把賈的行李直接發到舊金山船碼頭，把人送到那裏，醫院都同意了。後來因辦離境手續沒有來得及，我轉托林同驥在下二個航班把他帶上，卻不知林和張斌帶了新生嬰兒，又要照顧這位病人，實在是十分辛苦的。幸而賈在上船後得知是回國，情緒穩定，沒出事端，在深圳見到他家人就能叫出名字，感到十分幸福。
從這位同學的回憶看，賈日升確實精神不正常。因為要求回國就被關進精神病院都是中國政府給美國抹黑，要求回國的留學生很多，有的還公開寫信給總統，也是學理工科，都沒事。
可惜，賈日升回國後的遭遇很慘，新華社1979年2月有以下報導：
《新華社長沙二月十四日電》領導幹部親自動手落實黨的知識份子政策，幫助基層幹部解除心有餘悸的問題，促進了黨對知識份子的政策在湖南株洲市的落實。
……
市委首先抓了兩個在全市有影響的知識份子冤案的平反昭雪工作。一個是原株洲航校力學研究室主任賈日升的冤案。賈日升從美國回來後，工作一貫積極，為發展我國的航空事業做出了貢獻。然而在一九六八年卻被誣陷為“特務”，活活打死。開始，有人主張在一定範圍內開個會平反一下就行了。市委不同意這個意見，而是在萬人大會上宣布為他徹底平反昭雪。
賈日升隻活到49歲。到底有多少老海歸這樣死於非命，曆史必須給我們一個交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