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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進了一家規模不小的二手店,聽到音樂,沒在意,以為是有人在試聽音響。音樂是克萊德曼的鋼琴曲《夢中的婚禮》,可是越聽越覺得不像是從喇叭裏出來的聲音。順著音樂的方向走去,原來是一位琴手在即興。
坐在一架舊鋼琴前的琴手是個西班牙裔打工仔,長長的頭發,臉上印著日曬雨淋的痕跡,並不細長的手指因長年與磚頭泥土打交道變得很粗糙,牛仔褲上油漆斑斑,帶著泥土的勞動鞋在踏板上一起一落。他二十來歲,一定在自己的國家受過良好教育,學過鋼琴,為了生存才跑到美國打工。
小夥子彈的很專心,沒有注意圍觀的人群。優雅的旋律中沒有蹦出“生鏽”的音符,但從偶爾的停頓中可以看出他很久沒有摸鍵盤了。他一邊又一遍地彈同一個曲子,越彈越嫻熟,好像在向遠方的未婚妻傾訴心裏的愛。他彈完了,站起來,靦腆地對著周圍鼓掌的觀眾微笑了一下,說了聲“Gracias”,就消失在購物的人群中。
我深深地被他的琴聲感動了,隱隱感覺到他生活中的不幸與悲哀。第二天,他或許會出現在一家7-11商店門口,和他的Amigo一起期盼打工的機會。當一輛小卡車開進停車場,他會衝過去問,要不要幫忙,刷漆、搬運、清理、修建,什麽都行。
幹了一天的活,拿到辛苦錢,小夥子會不會再去那家二手店?我以後再也沒看見過他,連那架鋼琴也不見了。
我衷心祝願他生活幸福。
第一個視頻是克萊德曼自己的演奏,第二個人物、周圍環境、那個微笑更能讓我想起那個小夥子。
相對來說,美國夢還是有希望的,祝福這個小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