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九七六年!
公元1976年1月8日的那天。中央人民廣播電台播出了周恩來總理在北京醫院與世長辭的消息。開國總理的去世,使中國民眾頓時陷入了一場空前巨大的悲痛之中。許多工廠、學校、國家機關都不約而同地播放起了〝哀樂〞和《國際歌》天安門廣場、新華門等地降下了半旗。新華書店裏周總理的畫像銷售一空,鮮花市場裏的菊花銷售一空,全市停止了一切娛樂活動。
大約從當天下午開始,許許多多的北京市民便自發地匯集到了天安門廣場。座落在廣場南側的《人民英雄紀念碑》,就仿佛如同周總理的不朽化身,巍然屹立在萬花叢中。在紀念碑四周的鬆柏牆上,係滿了朵朵飽含著民眾淚水的自製小白花,白茫茫的一片,宛如北京冬季中皚皚的白雪。
在〝人民英雄永垂不朽〞這幾個毛澤東主席於1949年親自書寫的碑文下。安放著周恩來總理的巨幅畫像。畫像的下方是一條用大朵白花裝飾的黑布白字的大型橫幅。上麵寫著:〝我們日日夜夜想念敬愛的周總理〞!
下麵這張照片攝於公元1976年1月8日的北京天安門廣場
左起第一個是李寧寧,第二個是高小鵬,第三個就是兄弟我。那一年我22歲。
3天後的下午。灰暗的天空中漂浮著厚重的雲層,整個北京城是那樣的肅穆寧靜。我們臂帶黑沙,與幾十萬扶老攜幼的北京市民一道,肅立在長安街的道路兩旁。人們彼此之間誰都不說話,因為似乎沒有任何語言可以表達人們此時此刻的心情。因為所有的語言在那時都顯得那麽的蒼白無力。大家都在默默地等待著,等待著, 等待著為共和國的開國總理送上最後一程、、、、、、
在北方一月嚴冬的寒風裏。我們與幾十萬的北京民眾等待著,等待了一個小時,又一個小時,再一個小時、、、、傍晚時分,長安街上播放起了哀曲,這時總理的靈車從北京醫院裏緩緩駛出。此時此刻廣場兩側的男女老幼再也按捺不住壓抑在心中的悲痛紛紛掩麵痛哭。連廣場上維持秩序的警察和士兵也淚流滿麵、、、、、、
周總理的靈車在灑滿了淚水的長安街上緩緩地行駛。這就是1976年發生在北京的十裏長街送總理的情景。那是一個催人淚下的畫麵,是一個感天動地的場景。
那完完全全是民眾自發自願的行為。我想說的是,除了周總理我不知道還有那個國家元首去世後,能得到民眾這樣的愛戴,這樣的送行、、、、、、
有一個流傳甚廣的傳聞:說是周恩來總理去世之後,設在紐約的聯合國總部也為之下了半旗以表哀意。對此有的國家代表提出了異議。理由是聯合國沒有過這樣的先例。據說當時的聯合國秘書長瓦爾德海姆講了二點。
他說第一:中國是一個大國。它的財富多的不計其數,它使用的人民幣多的我們數不過來,可它的總理卻沒有一分錢的個人存款。
第二:中國有近10億人口,占世界人口的四分之一。可是它的總理卻沒有一個自己的孩子。你們其中任何一個國家的元首,如果能做到其中的一條,那麽在他逝世之日,總部也照樣為他下半旗。這個傳聞的真偽我無法查證,其實:也無需查證:因為我寧願相信它是真實的。
在中國近代史上,在北京的〝地方誌〞上,〝十裏長街送總理〞已用重墨記錄在史書上,一場由數十萬民眾自發組成的送葬行為。就足以彰顯出了周恩來總理的人格魅力!那一年從〝十裏長街送總理〞那一刻起:朱總司令、毛主席也先後都在這一年離開了人間。1976年啊:它對於許許多多的中國民眾來說,都是淚水洗麵的一年,也是終生難忘的一年。
就在周總理去世後的1976年〝清明節〞,那年的4月廣場上每天都聚集著大量前來獻花的民眾。憤怒的年輕人不顧市政府的〝禁令〞他們憤筆疾書:〝黃浦江上有座橋、江橋腐朽已動搖、報告總理請指示、是拆還是燒〞那是1949年以來第一次爆發的民間反抗運動,這就是著名的〝四五〞天安門事件。這個事件很快就被當局定性為“反革命事件“,不少人因此而被捕入獄。
〝欲悲鬧鬼叫,我哭豺狼笑。灑酒祭英靈,揚眉劍出鞘!〞
同樣是在那一年,就在朱總司令去世後的幾天,一場重大的天災又降臨到了苦難的中國。7月28日在勃海灣地區又發生了史上最悲慘,死亡高達25萬人的唐山大地震。整個唐山市都被夷為了一片廢墟,整個華北地區都受到了大範圍的波及。1976年啊:那是一個多災多難之年。更是刻骨銘心的一年。
同樣也是在那一年,1976年10月6日〔毛澤東主席去世後的第26天〕中共中央高層發生了軍事政變。中南海〝禦林軍頭領〞汪東興率兵逮捕了包括毛主席夫人在內的4名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員,這個事件後被稱為〝粉碎四人幫〞事件,這個事件發生後的2個多月,〝四五天安門事件〞被翻案平反。
清晰的記得那年的春節初夕〔1977年〕,父親給了我一張去參加春節聯歡會的票。地點在北京工人體育館〔即早期的春晚〕那天在工體的演出中,從〝延安魯藝〞出來的著名演員王昆演唱了一首陝北民歌《繡金匾》當她唱到:〝一繡毛主席、二繡總司令、三繡周總理時全場許多的觀眾都哭了、、、、人們像懷念自己家裏故去的老人一樣淚流滿麵,整個的演出大廳內哭聲一片。人們對領袖的崇敬之心,對老一輩領導人的崇敬之情,對周總理的深深懷念,都通過最自然的、最真誠的淚水表現了出來,表現的淋漓盡致。
那年的春節期間,為寄托我們的哀思,我們幾個參加過〝四五事件〞的弟兄再次相約來到廣場,來到紀念碑旁:為毛澤東主席、為朱德總司令、為敬愛的周恩來總理獻上了一束鮮花,獻上了一份寄托,獻上了一份我們的心意。
撫今追昔:今天的中國百姓,還有幾人能像四十多年前〝長安街上送總理〞那樣,從內心裏對國家的領導人充滿敬意?我想應該是不會太多了。今天那些紅二代、那些〝為人民服務〞的官員、他們對特權的跋扈,和對財物的貪婪,讓民眾們對那些熟悉的,經常出現在電視或報刊上的名字們充滿了反感。
今天的中國百姓,還有幾人能像四十多年前那樣,為某領導人的去世而發自肺腑的哭泣聲一片,我想也基本上不會再有了。
現在無疑是一個平庸的時代,人們除了能記住那些稍縱即逝的〝影視明星〞和被口水泡大的〝商業領袖〞之外,大概很難會去崇拜那些看起來聲名顯赫的人物,今天那些每天都占據著電視和報紙頭版位置的政治家們,其實並未給社會公眾留下深刻印象,甚至也未獲得什麽好評。在公眾眼裏,這就是一群穿著相同衣服,講著一些相同的官話,臉上浮現著大致相同表情的特殊人物,這可能是後現代解構時代的一個普遍特征:20世紀偉人輩出和強人政治的時代已一去不返。
40多年前,民眾可以為國家領導人的逝去而發自肺腑的痛哭流淚,甚至為悼念他而甘願去把牢底坐穿。而今天:同樣的民眾
他們對去世官員充滿了不屑,甚至於有一種被欺騙之後的憤怒。我可以斷言,在今後相當一段時間內,都不會再出現〝十裏長街送總理〞那樣真誠感人的場麵。
42年後的今天。當我在遙遠的太平洋彼岸再次的凝視這張發黃的照片,並整理此文時,內心深處依然是按捺不住的激動。〝十裏長街送總理〞那一幕已經過去40多年的時間了,回顧那難忘的1976年,回顧那段難忘的陳年往事,一股蕩氣回腸之情,依然情不自禁的由然而生。難以忘懷:我的一九七六年!
Over the years, however, I have had my rethinking of 周總理. Yes, he was charming, self-disciplined and more pragmatic. But he was so submissive to Mao and willing to do anything to survive. I will pick Zhao Ziyang over Zhou by a wide margin.
Also, it is a good sign that people no longer need to pay so much attention to politics no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