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我在紐約的住處木天堂鎮。徹底離開油煙過敏源,我的咳喘馬上好了。找什麽工呢?我才認識的校友潘姐就在附近工作。她是護理,正照顧一位九十多歲白人老太太。每周在這裏入住5天,白天幹活,晚上陪住。老太太住一層,我去地鐵站一定要經過,經常在窗外喊她聊幾句。
從中餐館退工回來的那天,潘姐正在客廳幹活。我告訴她我病了。她馬上說,趕快學護理考執照,找工,可入工會,入醫療保險,這樣就不害怕生病了。她的這些話我都聽膩了。
她曾帶我去看她的工作,帶我去過幾個病人家。這些病人都是白卡持有者,美國的窮人。有一次我們去的這家,被照顧的病人和兒孫同住十二平米一間,住房擁擠不堪,連坐的地方都沒有。我從小抵抗力不強,經常生病,在這樣人口眾多的環境容易生病,這就是我不想幹的原因。
她護理這位90多歲的白人老太太是工作條件最好的。老人獨住一房一廳的公寓,晚上她不用睡在老人房內,可以睡在客廳沙發上,老人不叫就可好好睡一覺,這樣好的工作是極少見的。
護理之間為搶好工作會打起來,用盡各種手段,把好工作攥在自己和自己朋友的手裏,外人是擠不進去的。看到這種掙風吃醋的找工,讓我更不敢領教,所以遲遲不去。
這類工作,雖有醫保,將來退休後除有社安金外還有養老金。但這是屬於去掙死錢,我不想幹。
我的鄰居上海中醫看我病好了,他鼓勵我說,咬牙吃點苦、找個好一點的餐館幹幾年,攢下錢,盤一個外賣店,自己就當老板了。我覺得他說的有道理,我是否這樣慘隻能掙死錢呢?隨即又繼續在中國人的介紹所找餐館工,這次給的是紐約上州中餐外賣店,餐館提供員工住房。
老板帶我到了一家庭兩層樓小房子,進門有個辦公桌,老板和這位工作人員說,給我安排一個床位,我在他們餐館幹活。然後對我說安排好住處就去餐館上班。
這位工作人員讓我把行李放在旁邊儲藏室,給我一個牌子,說自己的床位基本不放東西,回來睡覺時把要用的取出來,上班前再把東西存回來,以免丟失。我照辦,心想這是什麽住房,不是招待所嗎?
帶我到了二樓進入一個房間說這是女生房,指著一個下鋪說我睡這裏,在床柱子上貼了我的名字。他說,下班回來鋪床休息,現在可以去上班。我看這裏擺滿雙層床,擁擠之極,沒有任何椅子,脫的衣服隻能放在自己床上。
我問這些同屋是哪的?我的餐館很小,沒有幾個人。
他說這個樓是幾個不同單位的老板合租的。每間屋裏放滿雙層床。打工的每人一個床位。為安全,規定每人的東西存在儲藏室,每天下班取出來,早上上班前放回去。每間住的人不是同單位,互相不認識,作息時間也不同,
我環視四周,果不其然有人在睡覺。就問:餐館還有夜班?
他說這裏不是隻住餐館工,附近任何單位都可在這裏租床位。
我問這層廁所是女廁所嗎?
他說這層有男生房間,所以樓上樓下兩個廁所,不分男女,誰進去誰用。大小便洗澡洗衣都在裏麵。
我問有人用太長時間怎麽辦?
他說大家互相關照,全在自覺。
聽了讓我心涼了半截。這比前個中餐館的住房條件要差得多。不用再多問,去幹活掙錢吧。
上班的活不重,餐館的房子不大,老板也住在外麵。沒有大儲藏室,冷凍室,前廳一個小餐桌,後麵是開放廚房,客人可以看到做飯,和工作人員聊天。廚房老板和客人關係很好,大都是回頭客,這裏沒有賣白麵的,治安較好。
這裏的一個半廁所,樓下無洗澡設備是半個廁所,很小,樓上是一個有淋浴和澡盆的完整廁所,不分男女,誰先占誰先用,為上廁所經常樓上樓下來回跑,用廁所極不方便。我隻好盡量用餐館廁所大小便,休息日回家去洗澡、洗衣服,盡量少用住房的廁所。
下班回家睡覺是個大問題。沒有一個安靜的睡覺時間,整夜大開燈,因為隨時有人去上班,有人下班回來,總有人在房裏來回走,大家雖然不熟,還是會寒暄幾句。這樣多的人,每人說一句就夠吵的了。誰也不能埋怨別人,因為都盡力保持安靜了,我很不習慣。沒有睡實過,似乎耳邊總有聲音。
幹了兩周實在難受,這樣差的條件,會生病的,我猶豫了很久,由於是中國介紹所介紹的,我付了中介費一個月的工資,隻幹半個月就退工,等於這兩周分文沒掙,還倒賠了半個月工錢付中介費。再仔細想還是身體要緊,賠了認了,就退了工。今後吸取教訓這種活決不能幹。
上海中醫看我又回來了,他笑話我說,實在不能吃苦,怎能在美打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