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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國神遊】詩憶 - 如水的行板 / 兼謝書香

(2023-06-30 18:27:40) 下一個

當街童的滑板溜過門前
我忽然想起如什麽的行板
(我是一個大樂盲)
秋千扯起一段破碎的旋律
在高潮時載著騎手飛起
煙在攀援,灰,落地無聲
一支馬鞭插入土壤
多年後長出一株白樺
黑土,夢一樣遙遠
於是鞭的嘶吟和樺皮的哽咽
便如夜一樣幽密

水流過星空,石頭亮得刺眼
夜鶯墜落屋脊,四散青草的血腥
門板上翻飛的鼓槌
將雷鳴錘入木質的年輪
牆上的洞,穿越洞的額頭
黑夜的腹地是一窗慘亮的白晝
喉管裏的牧笛,聽覺極限以上的演奏
而風鈴向晚的淺唱,如一線細沙
從指間流失

梧桐的華蓋,以及迷朦的燈暈
一路演繹彩雲追月的情節
夜曲翻過牆頭,拐過街角,登上城樓

夜貓和狼一起嚎月
禮花之後,天空呈現破裂
枝椏密布的眼球
花衣為泥,假牙在紙漿裏開合

風雨飄搖的河岸
船夫的氈帽,櫓槳頂端的眺望
落地生根
船,在河底爬行

船歌,父性的搖籃曲
為什麽你不睡去,還有你
河流穿過家園的門窗
床板,在落日的回光裏漂浮
輝煌如那詩意的吟誦:歲月如歌!
其實,那隻是行板如水的意思

****

感謝書香提供了【故國神遊】活動,故國與我並不是難舍難分的,名山大川,人文曆史,高樓大廈,美食佳肴(自己的手藝也不差),總覺得這些離我很遠,疫情前每年都回國,主要是和父母在一起,很少去逛商場鬧市,旅遊選淡季偶爾為之,在一首詩稿裏我說“是浮冰載其鄉土,是流水締結情緣”,確實如此,我們間並無根深蒂固的維係。然而話說回來,故國作為一個什麽東西,在情感上還是有些藕斷絲連,回過頭來看,會發現自己不少詩稿不經意間或多或少有故國的成分,詩歌這麽提醒我,但自己其實並不十分搞得清,童年,青春,還是什麽?腦回路是十分複雜的,所以不必擔心被AI取代。年歲大了,心智應該也成熟點,想把一些事情想清楚,但記憶卻在衰退,如在另一首詩裏寫的“試圖從滿掌的紋線,讀出家園的歸途,但疤痕和繭子,改寫了所有的路標”,算了,不去辨識了,借書香這一活動浪費版麵,把些舊稿稀裏糊塗翻曬一下就過去了。

這首詩憶也是如此,某個時候童年的一些閃回被一段樂曲或一樣什麽事物攪動了一下,匆匆記下一些印象,或者更確切說隻是意象,大多說不明的,但想提及兩處,“黑夜的腹地是一窗慘亮的白晝”,這是關於母親,那個年代,她晚上回家,隻要遠遠看到家中燈火通明,就會驚怕無比。“腿一下就軟了”她說。“船歌,父性的搖籃曲”,這自然是關於父親,小時候他抱著我用歌聲哄我入眠,時常唱的是“伏爾加船夫曲”或“三套車”等俄國歌曲,但是現在,我對自己這一記憶大加懷疑,在被抱著哄睡的時期,我怎麽可能記得並清楚父親唱什麽?算了,一切隻是行雲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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