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性才是弱者

平等性兄是位佛心深厚的醫學專家，佛心和醫學是十分般配的，所以兩者兼具的平兄學望顯赫著作等身。多才多藝的平兄昨日在書香發了篇狼和羊的寓言，記得小時讀過伊索寓言的狼和羊，狼變著法子要吃羊，而平兄這篇反其道行之，羊鐵了心伏擊狼，對平兄同情弱小我深表讚許，但羊吃狼這個邏輯跨度實在有點大，而且平兄把寓言上升到一個關於上帝視角的高度，就更讓我夠不著了。

羊固然值得同情，但我有時覺得，在條規林立的文明社會，狼性才是弱者。某次家中就我一人，晚上無聊打開電視，正好在播放一場搖滾音樂會，我從來不是hard rock的fan，但這晚可能沒更好的節目，我就看了下去，奇怪越看越投入，一直看到結束。其實我看完都叫不出歌者和樂隊的名，哄鬧喧囂的音樂也沒怎麽入我的耳，我是為場上狂熱的聽眾吸引了，後來甚至感動了，眼睛熱熱地感動著， 今天年輕人真的太不容易，他們不得不磨滅自己青春的狼性，成為能被社會接受的羊，搖滾，也許是他們狼性的絕唱。不由得寫下下麵這幾行，才慢慢平靜下來。

 

＜ 搖滾之夜＞

看著嘶吼，看著聲帶
繃到金屬撕裂的極限，看著一朵朵
血十字，從眼皮，嘴角
頸項垂下，與粗壯或瘦削，蒼白或刻滿主題
的胳膊，連成淒厲而豔美的
鞭撻，像狼
麵對獵槍優雅的準星，麵對一群獵犬
眼中旋轉的警燈，夜色多美
貧血的月光，在藍色落葉林的
神經末梢，催放閃耀
而指向不明的弧光，把死亡和原生的犬牙交錯
敘述成雪野上一場獵事

一張溫暖的狼皮，從超低音貝司的節奏
憶起在雪原上的奔跑
一根被精工細雕的狼骨，從電吉他高分貝的嘶鳴
憶起曠野上亙古之嗥
憶起此後
怎樣成為青春的叛徒，成為這一片
狂熱而虔誠的臉龐的叛徒，成為他們敵人
可憐的幫手

與青春和解吧
與他們的汗水，淚珠，嘶吼
和解，與他們在牆和膚上的聲討
和解，與他們握著白色藥丸的手心
和解，與他們向警棍和條文對峙的立場
和解

聽憑他們的彷徨和我的彷徨匯在一起
他們的虔誠和我的虔誠匯在一起
他們的狂熱......
我卻無有匹配
隻有一聲太息，為休止續上一線尾音
當歌手砸碎吉他
躍出舞台，在一片手臂的海洋上衝浪
那是青春在渴求福音
父，容我在十字上輕輕彈奏，護佑未來
護佑青春突破埃及的重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