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這條快船的馬達再一次熄火的時候,我看了看手機,時間過得真快,不知不覺已經過了中午十二點,我們隻剩下二個多小時的釣魚時間,而我的冷藏箱裏隻有四十多條紅魚和三條單鰭鱈魚。來之前,大家都在微信群裏信誓旦旦,拍著胸脯叫著:“這次船釣怎麽也能收獲一百條紅魚,這樣才能對得起自個兒的船錢。”看來,一百條紅魚的指標是很難達到了。當時,我心灰意冷啊,心想:“別說一百條紅魚了,能拿回家五十條紅魚就燒高香了。”
與上幾次一樣,船長剛完成拋錨,還沒有發出釣魚的指令,大家便迫不及待地拋竿。然而,大家得到的是等待,耐心地等待,水下靜悄悄的,仿佛沒有任何生命。過了大約十分鍾,整條快船二十位釣者竟然沒有一位釣到魚兒。大家不禁騷動起來,尤其是老周,急得他兩眼放紅光,額頭上爬滿了青筋。是啊!如果這樣釣下去,我們每個人的漁獲應該用“很不好”來形容,我這個組織者肯定臉上無光。你想啊!大家都是奔著你漁魂王來的,到頭來釣得這樣差。唉!如何是好哪?
就在我胡思亂想之時,船長發出了啟航前的指令。看來,這次船釣還有希望。我急忙搖起了漁輪。
沒多久,這條快船慢慢移動起來。不過,讓我不解的是既然這個釣點沒魚,為什麽這條快船還是在這片海區轉悠?這條快船慢悠悠地移動了不到五分鍾,船長竟然關閉了馬達,與此同時,水手便急急地跑到船頭準備幫助船長拋錨。看到這樣的情景,我心裏“唉”的一聲。“完了,這次船釣就這樣結束了。船長準備把最後的一個多小時花費在這片沒有生命的海區之上。”我想著想著心裏充滿了失望和苦惱。
釣者們都說時間就是漁獲,但現在對我來講時間就是寂寞。就在我胡思亂想之際,“嗚”的一聲,船長發出了釣魚的指令。緊接著,我和朋友們都心不在焉地把帶著魚餌的釣組拋進了海水裏。當時,我已經失去了釣到魚兒的信心,不過,閑著也是閑著,不如拋竿試試,沒準還能釣到一條兩條的。這一次,我想錯了。我的釣組剛沉到水底,咬鉤的魚兒便拉得我的魚竿東倒西歪。我急忙揚起魚竿,搖起漁輪,與此同時,一股幸福的暖流湧出心頭。就在我把六條大紅魚拉出水麵的時候,忽然聽到周圍劈啪亂響。我趕緊扭頭四處張望,好嗎,老宋,小柳,老林,小馮和老周的身邊竟然都是活蹦亂跳的鮮紅色的魚兒,給人一種過年時家家戶戶門口貼春聯,紅紅火火的景象。沒想到他們出手這樣快,幾乎在同一時間,把上鉤的魚兒拉到了甲板上。就在我把魚兒挑到甲板上的時候,老周嬉皮笑臉地瞅著我,還衝著我直點頭,說:“魂哥,好!好!”
“好什麽?”我也笑臉相迎,期待著老周表揚我一竿釣到六條紅魚。聽別人的讚美就像吃一粒蜜糖。
“這個釣點真好,我的釣組剛落到水底魚兒就咬住我的魚鉤不撒口。這一次我一竿釣到五條大紅魚。”老周說話時還故意扭了幾下腰身,做出了幾個跳探戈舞的標準動作。原來老周是在“王婆賣瓜,自賣自誇”哩。
逼得我不得不伸出大拇指,對著老周那張喜出望外的笑臉晃動了兩下。之後,我伸長脖子朝船頭看了一眼。哇!這個釣點的魚太多了。有的朋友正把魚兒挑在空中;有的朋友正在吃力地搖著漁輪,有的朋友正忙著把魚鉤上掛著的魚兒摘下來。
“還愣在那裏幹什麽?快抓緊時間釣魚。”想到這裏,我急忙把帶著魚餌的釣組拋了出去。與上次一樣,我的釣組剛落到水底魚兒便咬住了我的魚鉤。我故意等了四五秒鍾,然後揚起了魚竿,憑著魚線末端的重量,很可能又是一竿釣到魚兒多條。
果不其然,沒多久我再一次把六條紅魚挑在甲板上。然而,我開始迷惑不解,都是同一個釣點,為什麽魚兒突然開始咬鉤了哪?難道魚兒也遵守吃飯的時間?這時,水手笑眯眯地邁著小歡步來到我的身邊。他故意對我眨了眨眼睛,還得意地點了點頭,仿佛懂我的心思似的用充滿了歡快的語音對我說:“你知道嗎?我們的快船並沒有走遠,仍然停留在剛才釣不到魚的水麵上。”
“既然是同一個釣點,為什麽現在水下的魚兒開始不停地咬鉤哪?難道魚兒到了吃飯的時間?”我把我腦子裏出現的疑問說出了口。
“不是。是因為這次船長把我們的快船準確地停在魚窩之上,與上次停船的位置隻差兩米,但結果卻完全不同。這就是經驗豐富的船長與缺乏經驗的船長之間的差別。”
“嗯!原來是這樣。”我笑著說道。緊接著,我扭頭一揚手,我那串鉤釣組再一次搖頭晃腦地鑽入海水裏。
在接下來半個多小時的時間裏,這條快船上的二十位釣者簡直釣瘋了。這麽說吧,你隻要把掛著魷魚條的釣組送到水底,不出十秒鍾,釣組上連鉤帶餌便被魚兒咬在嘴裏。沒釣過魚的朋友可能不知道,釣者的情緒與釣沒釣到魚有百分之百的關係。雖然有的釣者裝腔作勢,裝大尾巴狼,經常說什麽“釣魚就是玩,釣沒釣到魚無所謂。”
一時,在這條不大的快船上到處飛揚著歡聲笑語,這說明大家都釣到魚,還是連續不斷地釣到魚,而釣到魚則給釣者們帶來無比的幸福和歡樂,一種難以言喻的其他地方得不到的幸福和歡樂。當時,我們周圍的空氣都沸騰了,連本來平靜的海麵到處都是歡跳的浪花。觸景生思,我的腦海裏竟然響起了關貴敏唱的歌曲《浪花裏飛出歡樂的歌》。
沒多久,這條快船周圍的碧藍色起伏跌宕的海麵上漂浮著許多鮮紅鮮紅的搖頭擺尾的紅魚,簡直變成了一個碩大無比的魚缸,這魚缸的頭上還頂著蔚藍的天空和雪色的雲朵,這樣的美景難得一見啊!有好奇的朋友可能要問:“這些紅魚怎麽會跑到水麵上哪?”首先是因為這個釣點的水深有至少一百米,在把鉤上的魚兒搖上來的過程中,跑魚不可避免。其次,釣上來的紅魚太小不得不放生。最主要的原因是由於水底和水麵的水壓差非常大,魚兒被拉到半路基本上處於半昏迷狀態,因此,便出現了脫鉤的魚兒在水麵上隨浪漂行的景象。
麵對這樣的美景我不敢留戀,聚精會神地埋頭苦幹。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啊。也不知道過去了多長時間,我無意中一抬頭,哇!離我不遠的海麵上竟然來了不速之客,是七八隻我從來沒有見過的海鳥。顯然,它們發現了這條快船周圍海麵上漂動的美食——紅魚。不得不說這種海鳥太好看了,簡直像畫出來似的。這種鳥的身體上覆蓋著雪白色羽毛,翅膀末端的羽毛卻是黑色的,頭上和脖子上的羽毛竟然是粉紅色,大黑眼珠子外是白眼圈,白眼圈竟然與一條粗細不均的黑色條紋相連,而這條黑色條紋則向嘴邊延伸,最後竟然圍著雪白色的嘴唇轉了一圈。“這種鳥太美麗了!這種鳥太美麗了!”我自言自語的同時把手中的魚竿往旁邊一扔,幾個快步就跳進了船艙裏。我急不可待地從我的背包裏拿出了我的能放大二十五倍的索尼傻瓜照相機。然後,我一轉身又心急火燎地衝出了船艙。就在這時,兩隻海鳥正搶奪一條紅魚。說時遲,那時快。我舉起照相機對準這兩隻海鳥便不停地按著快門按鈕,拍下了這美麗的瞬間。沒想到,這兩隻海鳥警惕性非常高,看到我手舉照相機以為我要對它倆下黑手,便同時對著我叫了兩聲,扇動著大翅膀,不一會,消失在充滿詩意的遠方。
兩隻北鰹鳥在爭搶一條紅魚
我急忙轉身又回到船艙,並把照相機放進自個兒的背包裏。“現在漁情正旺,抓緊時間多釣兩條。”想到這裏,我急忙把背包扔在長條坐椅上。我前腳剛邁出船艙,就聽到站在船一角的小柳在喊:“誰的‘懶竿’?上魚了!上魚了!”我急忙朝我的魚竿看去,好嗎,我那依在船角的魚竿竿尖正在不停地點頭哈腰。我趕緊對小柳大呼:“是我的‘懶竿’。沒想到這麽一會的功夫魚兒也不放過我。”我上氣不接下氣地衝過去把魚竿抱在懷裏,與此同時,用右手緊搖漁輪。當時,我差一點使出吃奶的力氣。這是為什麽?因為魚線末端死沉死沉的,不用全力根本搖不動漁輪。“看來上鉤的魚兒個頭不小。不會是人見人煩的單鰭鱈魚吧?”我一邊想,一邊跨出了丁字步,拿出了武打的架勢。
沒多久,當我把上鉤的魚兒拖出水麵,眼前的一幕驚得我頭皮發麻。沒想到,我那沒人管的“懶竿”竟然一竿釣到四條大紅魚和兩條大個頭的黑線鱈魚。當時,我一激動,腳下一滑差一點摔了一跤,多虧我把魚竿一扔,手抓在了船的護欄上。旁邊的老周看到了當時我的那幅德行竟然笑彎了腰,他用手指著我笑道:“魂哥,在釣魚方麵你是見過世麵的人。你犯得上這麽激動嗎?”
“你往水麵上仔細瞧瞧,我一竿釣到六條魚,有兩條還是大個頭的黑線鱈魚哩。”我戴上手套,然後用雙手抓住魚線,小心翼翼地把水麵上的六條魚拉到了甲板上。接下來,我一邊摘魚,一邊對老周笑嘻嘻地說:“老周,我的人品比你的人品好吧?一竿釣到六條魚,並且都是大的。”
“拉倒吧!你也就是瞎貓逮了一隻死老鼠。”我和老周的嘴真損,半斤對八兩,都到了分秒必爭,時間就是漁獲的時候了,還沒忘記逗嘴,互相開玩笑。
我抓緊時間,在魚鉤上裝上子彈(魷魚條),一揚手,我的釣組就撅著屁股往海水裏鑽。水底下的魚太多了,我的釣組還沒有沉到水底,魚兒便咬住了我的魚鉤,一時,我麵帶微笑,抬頭看著藍天,心情那個暢亮,那個盡興,比中了彩票都痛快。人生難得幾多美,這次船釣紅魚就算一次。
也就是過去了不到半個小時,我釣得魚多的連我那能裝九十磅漁獲的冷藏箱的蓋子都蓋不嚴了。幸虧我帶了一個能裝四十磅漁獲的大水桶。再接下來的十幾分鍾的時間裏我竟然又釣到大半桶的紅魚。就在我不得不停下來擦一把汗的時候,旁邊的老宋嘟嚕著嘴念叨,“這世道太不合理了,”他用充滿不快的眼光看著我,“魂哥,你說,咱倆緊挨著為什麽你不停地釣到紅魚,而我卻不停地釣到單鰭鱈魚?難道紅魚不喜歡我?”我急忙往老宋身邊看去,哇!老宋的大水桶裏裝滿了大個頭的單鰭鱈魚,他腳旁邊的甲板上還躺著三四條單鰭鱈魚。我用喜氣的語氣答道:“因為你上幾輪船釣釣到的紅魚太多了。”就聽見嘿的一聲,老宋竟然不好意思地笑了。這就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風水輪流轉。窮人也有過年的時候。
我釣到的紅魚
大約在下午三點鍾,船長拉響了返航的鳴笛。
在返航的路上,在船艙裏,大家聚在一起有說有笑,有釣到滿滿一冷藏箱的魚,高興得滿臉紅光,眯著笑眼的;有釣得並不十分滿意,臉上顯露著遺憾的;有挺胸疊肚,吐著唾沫星子,總結這次船釣經驗的;有低聲低語,指手畫腳,神神秘秘地把這次船釣跑了大魚的經過講給朋友聽的。
突然,小柳的一位小兄弟遞給我一瓶啤酒,我也從背包裏拿出一包魷魚條分給大家吃。一時,大家互相分享著自個兒帶來的美食。
再好的聚會也有分手的時候,就在這條快船慢慢駛進碼頭之時,每一位釣者的臉上都掛出了依依不舍之情。大家紛紛囑咐我來年的四月份別忘了再來一次包船釣紅魚。當時,麵對朋友們的要求,我頭點得那個快,差一點搞出頸椎脫位。
朋友釣到的紅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