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戀花·答李淑一

[百步]

昔日一法國


這正是裁縫作坊正下班的時候。......在這裏，她呆著不動就能感到在她肉體的周圍產生了模糊的騷動，漩渦，就好比當她躺在南方的荒原上時，她會招來螞蟻和狗一樣。她餓了，站起來，在‘老英吉利’商店的一麵鏡子裏照見她這個年輕女人的身影。她穿著這件非常合身的旅行裝很好看。但是她還保留著阿爾熱盧茲時期的那張仿佛憂傷過度的麵孔：高高的顴骨，短鼻子。她想：人家看不出我的年齡。她在羅阿亞爾街吃午飯（正如她常夢想的那樣）。既然她不想回旅館，那幹嘛要回去呢？她喝了半瓶布伊利酒，感到一種溫暖的滿足。她要了香煙。鄰桌的一位年輕人遞過來點著火的打火機。她微微一笑。
維昂的羅大路，夜晚，凶惡的鬆樹林，想想看，不到一個小時前，她還盼望和貝爾納一起鑽進這鬆林哪！喜歡這個地方還是那個的方，鬆樹還是梧桐樹，大西洋還是平原，這都有什麽關係呢？最使她感興趣的還是活著的東西，還是有血有肉的人。“我喜愛的不是石頭的城市，不是講座，不是博物館，而是在那裏騷動的，被比任何風暴都更強烈的激情打上烙印的，活人的森林。阿爾熱盧茲的鬆林在夜間呻吟。它之所以感人，正是因為仿佛是人在呻吟。”
苔蕾絲喝了一點酒，抽了很多煙。她獨自笑著。像個有福氣的人。她細心地抹上了胭脂口紅，然後上了街，漫無目的地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