侃侃而談道德經（60）

治大國，若烹小鮮。以道蒞天下，其鬼不神；非其鬼不神，其神不傷人；非其神不傷人，聖人亦不傷人。夫兩不相傷，故德交歸焉。

“治大國，若烹小鮮”。鮮，羊大為美，魚美為鮮。小鮮就是小魚。煎小魚不能大火，要小火煎，火大了，一邊沾鍋了，另一邊還沒熟，翻幾翻就爛不成型了。烹，把魚烹熟，這是一個轉型，把生魚轉為熟魚。人類總是進步，文明總是發展。政治家好把握進步和發展，要轉型，就得如烹小鮮一樣慢慢來，就得如打太極拳一樣行雲流水。看過行雲嗎？仰望天空，雲彩變化幾乎難以察覺，低頭幹點其它事情，再回頭望天，雲彩圖案已經是麵目全非了。流水緩緩，沒有間斷，沒有停留，沒有跳躍。同樣是計劃經濟向市場經濟轉型，中國是如烹小鮮，小崗村試試，珠三角試試，深圳試試，溫州試試，摸著石頭過河，中國從第三世界貧窮國家行雲流水般第成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蘇聯用震蕩療法，一夜翻天，財富流失，從全球超級大國淪落為地區強國，人均壽命短十年。政治家把握人類進步潮流，要如流水一樣綿綿不斷與時俱進，要像行雲一樣慢慢變，不要指望一口吃出個大胖子。中國百年民主進程也一樣，不能再用推翻政權的革命手段企圖一夜成功完善的民主製度，民主首先要不受外部勢力控製。如今外部勢力以軍事包圍和輿論煽動企圖在中國推進劇烈社會動蕩以便渾水摸魚從中漁利。“治大國，若烹小鮮”是國家順應道的文明發展進步的方法，這種方法在物理學中叫作準靜態過程，這是一個不可逆的整體變化過程，但是變化過程中的每一步都是微小的，可逆的。這種變化過程也叫作最大功過程，如此變化社會成本最低。人類曆史進程由於政治家與天道相左，往往造成周期性經濟大蕭條和周期性革命巨變，而在兩個革命巨變之間卻停滯不前，有失行雲流水的道的原理，以致每次革命和大蕭條都伴隨這巨大的財富消耗和人道主義災難，違反物理學最大功原理。

“以道蒞天下，其鬼不神”。蒞，登位，治理。《韓非子·喻老》：楚莊王蒞政三年。以道治理天下，則無需借助鬼神。美國國會開會先祈禱，手拿聖經宣示，誓詞必要在上帝庇護下等等借助鬼神之言辭，所以，美國不是以道來治理天下。所有美國總統競選候選人，都信誓旦旦表白對上帝堅信不疑，這就是借助鬼神。其治理國家不是根據事實和情理，而是以神鬼瞞天過海，美國陳說道理最後歸根結底就是上帝保佑美國，所有美國發動的戰爭就是這樣總被美化為正義的，美國因此成為屢教不改的戰爭製造者。

“非其鬼不神，其神不傷人”。中國古時候是相信有鬼神存在，以當時的社會文明程度，認為有超自然的存在不足為奇，即便今天美國相信上帝的人還是大有人在。但是，在中國，擁有宇宙最高意誌的是人而不是鬼神。西方上帝擁有最高意誌，基督教“因信稱義”就是要放棄個人意誌，接受耶穌的意誌。而中國，人隻要行正道，就有正氣，鬼神邪氣壓不過人間正氣，鬼神陰氣壓不過人間陽氣。中國有鍾馗打鬼的故事，有聊齋人鬼情故事，有神仙思凡的故事。中國可以賄賂鬼神，叫作求神，以還願的方式，叫神鬼為人辦事情，鬼神按照人的意誌辦事情。中國人過年是驅鬼。西方基督教認為上帝主宰一切，人的意誌薄弱無救，隻要信耶穌才能得救。華夏文化人在鬼神之上，西方文化神鬼在人之上。西方的自由、法律等概念沒有了人的意誌為基礎，都成為空話。如果人的意誌受上帝和撒旦左右，法律懲賞有何根據？是否應該隻賞上帝和隻懲罰撒旦，人隻是受鬼神驅使而已？沒有人的意誌，何來自由？西方文明以邏輯嚴謹著稱，唯有對待超自然的時候陷入毫無邏輯混亂。

“非其神不傷人，聖人亦不傷人”。不但鬼神不能左右人的意誌，也沒有聖人可以左右人民的意誌。“從來就沒有什麽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老子道的曆史發展觀是人民創造曆史的觀點，不是英雄創造曆史的觀點。是人民大眾創造曆史，不是精英創造曆史。文明發展和人類進步要符合道，這個道不受鬼神左右，也不受聖人左右。政治家按照道來治世，就是順應道，順應人心背向。

“夫兩不相傷，故德交歸焉”。歸焉，歸之於道。聖人不左右人心背向，就是無為而治。鬼神和聖人都不左右人的意誌的時候，就是世道走上人間正道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