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哈頓（9）紐約下城話古今

2009年紐約400周年紀念選出了400位紐約曆史名人，其中包括李政道，吳健雄，貝聿銘，林瓔和王清福【1】。王清福是民權運動先驅，也是美國華裔自我（Identity）的奠基人【2】。王清福是第一使用“華裔”（Chinese American）這個詞的人，而許多人至今還使用“華僑”（Overseas Chinese）。王清福張揚華裔文化底蘊，讓美國人了解了佛教和儒教，因此奠定了華裔的族裔的自我。我們難以相像美國猶太人沒有猶太教，難以相像美國穆斯林沒有伊斯蘭教，難以相像華裔沒有儒道釋。一個族裔的文化的主心骨是其信仰。紐約是移民社會，紐約文化是世界文化的聚集，推動華夏文化成為紐約文化之一部分的人當中，王清福當屬第一人。紐約文化包括了華夏文化的基因，促成推動著就是王清福，所以王清福被選為紐約名人之一。

紐約華埠有一個很特別的地方，俚語稱為“且林市果”（Chatham Square）。這個且林廣場是七條路匯集的通衢，也是華埠的文明中心：廣場上樹立著孔子塑像，林則徐塑像和華裔軍人忠烈坊，附近還有道觀、書店和廟宇。

且林廣場上的孔子塑像

且林廣場上的忠烈坊和林則徐塑像

同樣是交通要道，但交通今昔用很多不同。這是一張1880年且林廣場的一張圖，那時候走的是馬車和高架通勤鐵路。從南往北看，右邊的通勤鐵路是從南碼頭到第二大道的鐵路，左邊一條是市政廳通往地三大道的鐵路。一個火車正往市政廳行駛。左邊這條第三大道下來的鐵路線應該就是現在的包厘街（Bowery St）。而兩條鐵路夾著的北邊那塊地應該就是現在的孔子大廈的地盤。

且林廣場最大的一條街就是包厘街，包裏街從且林廣場北上約三路裏就分叉為東西兩條Cooper Square，過了8街東邊一條就變成第三大道，西邊一條變成第四大道。第四大道北上半裏路就是14街聯邦廣場（Union Square）。就是西邊這條路快到8街的時候，有一條橫穿出來的路叫Astor Place，在這個Cooper Square 和 Astor Place的拐角這有一個曆史性地標建築，是Cooper Union學院的老樓。Cooper是設計建造了美國第一台蒸汽火車頭的人，他建立的這個私立學院門檻極高，入學錄取率不到10%。

這是Cooper私立學院老樓。這個樓內有一個能容納900人的大廳，許多美國總統都在這個大廳內演講過。最著名的演講是1860年林肯在這個大廳內的演講，這個演講使得林肯忽然成為美國政治名星，由於這個演講使得林肯踏上了白宮之路。

當然，這個大廳內也有過臭名昭著的演講。1883年7月，煽動愛爾蘭勞工反華的惡棍科尼來到紐約申請在聯邦廣場講演，被紐約市政府拒絕。紐約市政府認為他不代表任何工會，而且，他的種族歧視惡劣叫囂也為市政府所不齒。科尼不得已，自己套腰包出了75美元租用Cooper老樓大廳講演，王清福於是向他提出挑戰，要和他單打獨鬥地決鬥。

當時王清福創辦的第一個中文報刊《美華新報》還不到半年，在這份報紙中王清福率先使用“Chinese American”這個Identity。據Bonner記述【3】，王清福的《美華新報》報館就在且林廣場。而且，Bonner還講述了一個發生在這個報館裏的一個動人的故事。那天王清福在報館裏工作，嘴裏吸這雪茄，一個記者來到報館，問他用什麽武器和科尼決鬥，王清福高傲地回答道：筷子、愛爾蘭土豆、或者德國手槍，我可以讓他選擇這三種中的任何一個。科尼沒有勇氣和膽量接受王清福的挑戰。《紐約時報》關於王清福在喇嘛寺演講的報道中對這件事情有提及，敬佩王清福為人堂堂正正。雖然科尼煽動的反華浪潮得逞了，美國通過了《排華法案》，但是，科尼用的是下三濫手段，極盡造謠汙蔑之能事，而且煽動對華人的暴力；相反，王清福一直是說理解釋呼籲，品格高尚。

離Cooper學院不遠的聯邦廣場西邊，曾經有一個很大的斯坦威音樂廳（Steinway Hall）。斯坦威是著名鋼琴品牌。當年斯坦威在14街東71－73號，也就是聯邦廣場旁邊，開了一個可擺設100架鋼琴的展銷廳，後來又在展銷廳後邊建了一個音樂廳，請著名的鋼琴家和交響樂團演出，這使得鋼琴銷量大增，開創了以音樂廳行銷鋼琴的模式。20年代紐約建造地鐵，其後在聯邦廣場周圍建摩天大樓，使得今天14街的樓已經和那時候大不相同了。如今斯坦威音樂廳已經搬到了57街。

此圖是1873年14街東71－73號上的斯坦威音樂廳。

根據紐約《世界》（World）報1877年5月8日報道【4】，5月7日晚王清福和好幾個不信上帝的中國人一起在14街的斯坦威音樂廳講演，王清福的講演得到熱烈的掌聲。會場聽眾有六百多人，王清福解釋為什麽可以不信上帝，說中國不需要、美國不需要、世界也不需要基督教傳教士。王清福為了消除種族歧視解釋中國文化信仰，是美國民權運動先驅；王清福以美籍華裔身份解釋中國文化信仰，是華人族裔自我的締造者。

【1】http://www.mcny.org/sidebars/NYC400.html

【2】為什麽要唱華語加拿大國歌

【3】《Alas! what brought thee hither?: the Chinese in New York, 1800-1950》

By Arthur Bonner 第56頁。

【4】報紙最右邊一欄是這篇報道：鏈接出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