侃侃而談道德經（43）

天下之至柔，馳騁天下之至堅。無有入無間，吾是以知無為之有益。不言之教，無為之益，天下希及之。

 

“天下之至柔，馳騁天下之至堅”。第十章：“專氣致柔”。第三十六章：“柔軟勝剛強”。五十二章：“守柔曰強”。七十六章：“人之生也柔弱，其死也堅強。草木之生也柔脆，其死也枯槁。故堅強者死之徒，柔弱者生之徒。是以兵強則滅，木強則折。強大處下，柔弱處上”。“馳騁天下之至堅”，這句有點“水滴石穿”的味道。七十八章：“天下莫柔弱於水”。第八章：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

 

上一章講到，“萬物負陰而抱陽，衝氣以為和”。柔和堅恰為陰陽矛盾，缺一不可，如果選擇一麵的話，老子寧願選柔。這和我們人類社會一樣，有精神世界和物質世界兩個方麵，唯物主義認為物質是第一性的，唯心主義認為精神是第一性的。在堅與柔之間，老子尚柔。道家太極拳用的就是以柔克剛的道家哲學原理。《孫子》曰：兵無常勢，水無常形。水無常形就是柔。兵無常勢就可以“馳騁天下之至堅”。毛澤東的十六字訣：“敵進我退，敵退我進，敵駐我擾，敵疲我打”就是很具體的一個“兵無常勢”的策略，而抗戰時期的敵後根據地就是“馳騁天下之至堅”的持久戰。

 

“無有入無間，吾是以知無為之有益”。第三章：為無為，則無不治。第十章：愛國治民，能無為乎？三十八章：上德無為而無以為，下德無為而有以為。五十七章：故聖人雲我無為而民自化。無為而治是老子的治世思想。有點類似美國共和黨的“小政府”概念。2011年8月2日奧巴馬在最後一刻簽署了美國提供政府債務上限的法案，該法案按照共和黨的綱領消減了政府財政開支，是共和黨“小政府”主張，但是，軍費開支基本沒動，即美國統治世界還是大“政府”――美國保持世界警察的功能不減。我在三十七章中解釋過，我理解的無為，就是交易成本最小的追求：一個社會用於控製的消耗越高就是越“有為”。如美國監獄人口世界第一，就是社會控製強；法律最多最繁，也是控製強，軍備世界第一，也是控製強，都是“無為而治”的反麵例子。這個道理很簡單，社會用於控製的成本降低了，用於生產和生活的物質就多了。

 

“不言之教，無為之益，天下希及之”。第二章：“是以聖人處無為之事，行不言之教”。“行不言之教”，做出來比說出來來得實在。要教別人，最好是以身作則，行不言之教。西方民主政治看誰說得好，誰就當選總統。能說會道是西方社會的生存法則。中國人傾向於“看你怎麽做”，而不是“聽你這麽說”。說了，反倒是“巧言令色”了。西方配偶之間，無論婚前婚後，行為上如何相互對待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說出來，說“我愛你”，不說出這三個字做這麽都要打問號。中國配偶之間，說出來就見外了，說“我愛你”隻在戀愛表白中用一次，以後都不用了。言行則重不同是中西文化的很大的一個區別。在西方，無論做得怎樣，沒說出來，別人會懷疑你做的動機不純。中國則相反，無論你說了什麽，關鍵還是要看你做的，如果什麽都沒做，說多了別人就認為你虛偽。 所以，西方人外向型人格多，中國人內向型人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