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燒的價值（一）百合術

湖北鶴峰縣靠近湘西邊界有一個百合村，村東邊有一條百合溪，溪水清澈見底。村裏有個習俗，上遊一段專門留給大家挑水吃，下遊一段是洗衣服和玩耍的場所。下遊一段河邊長著兩簇鳳尾竹，綠葉婆娑的鳳尾竹下有幾塊磨盤大小的流線型的花崗岩，白天姑娘們在石頭上拿著木棒捶洗衣服，離岸一杆子遠的地方有一塊水牛般大小的大石頭，小孩爬到石頭上跳水，在石頭邊遊戲玩耍。嘩嘩的流水聲，小孩嬉鬧的聲音，還有洗衣姑娘們的笑語，使得百合溪成為村裏最歡樂的一處地方。小販挑擔路過，必定在鳳尾竹下歇肩養眼，這是候洗衣女去跟小販買東西往往討得好價錢。

 

沿著百合溪朔流而上，就到了村北的百合山。百合溪兩岸陡峭的岩壁上長滿青苔、野草。野草叢中許多百合。每年春天，溪穀兩岸百合花星羅棋布，特別誘人。白合花白色，六瓣，牧童的巴掌大小。百合草根部是鱗莖球狀，鱗瓣可食，入藥。百合性味甘微苦，入心經和肺經，補中益氣，潤肺止咳，清心安神。

 

百合村的人由於喝的是百合溪清水，而且飯桌上總有一盤菜裏有些百合，所以村裏人基本都沒什麽大病，小病喝碗百合糖水就好了。隻有一種大病，就是女人乳房結硬塊，現代醫學稱這些硬塊為惡性腫瘤，或稱乳腺癌。但百合山村偏僻，從來就不知道什麽叫醫生醫藥，隻是百合山有靈，讓百合村世世代代傳下來一種消除乳房結塊的方法，這個方法需要一個老實忠厚的善人，否則方法不靈。

 

1955年，百合村老善人年老體衰，難以爬山。村長知道要挑選新的善人給村裏婦女治病。三月初三，吉日。中午時分，村中五位長老抬著三牲到百合山祭山，請求百合山山神點派新善人，隨行村民上百。祭山儀式畢，眾人回到村裏祠堂共飲夜宴，村民輪番敬酒將村長灌醉。次日，村長一早集合村民到祠堂，宣布晚上百合山神托夢結果，選出新的善人姓楚名河。

 

楚河為人老實，文盲。被村長宣布為善人那年23歲，妻子剛生一兒子名楚江。從那以後，村裏哪位婦女發現自己乳房結塊了，就給楚河家磕個頭，告訴楚河結塊在左邊還是右邊，大概有多大。楚河不能問病人要錢，病人按自己經濟能力，有送十斤米的，有送一隻雞的，也有送一壇酒的，因為整個消病過程，全在楚河和病人的心誠而無計較報酬之心，否則這個消病方法不靈。

 

楚河受了病人的拜磕後，把自家地裏和家裏的事打點妥當，帶上一瓶酒和一束五色線，沿著百合溪進百合山。他在山上物色好一棵百合，將周圍的雜草清除幹淨，拜過山神，將三尺五色線繞在百合草上，噴上一口酒，然後回家。第二天三更雞叫頭遍，楚河就披星星戴月亮地上山，把白天施了法的百合小心翼翼地挖出來，他必須要在太陽出來之前把這棵百合挖回家，而且要連所有的根都挖出來，如果有一些根挖斷了留在土裏，以後就會給病人留下病根。天沒亮，楚河就把那棵百合完完整整連根帶回家了，他細心地將根部的泥土清理幹淨，然後用那些五色線將這棵百合掛到廚房屋梁上。

 

屋梁上的百合慢慢幹枯，其鱗莖也脫水越來越小，病人的結塊也越來越小，當屋梁上的百合全幹了以後，病人乳房的節塊也就完全消失了。楚河最後把陰幹了的百合連同那束五色線放到灶裏燒掉，病人的病也就痊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