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疫神藥-羥氯喹的風風雨雨

    2020年5月7號的NEJM(新英格蘭醫學雜誌)上發表了由哥倫比亞大學長老會醫院的醫生們撰寫的

論文“Observational Study of Hydroxychloroquine in Hospitalized Patient with Covid-19”,提供了羥氯喹在新冠肺炎住院病人治療中的數據，得出了“無效”的初步結論。

    本研究由國家衛生研究院資助，主要目的是分析插管和死亡的綜合結果。使用多變量Cox模型(根

據傾向評分采用逆概率加權)對接受羥氯喹治療和未接受羥氯喹治療的患者的結局進行比較。

在連續的1446例患者中，有70例患者在就診後24小時內被插管，死亡或出院，被排除在分析之外

。 在其餘的1376名患者中，在平均22.5天的觀察期間，有811(58.9%)接受了羥氯喹(第一天兩次

600mg，然後每天400mg，平均五天)。45.8%的患者在就診後24小時內得到了治療，85.9%的患

者在48小時內得到了治療。 與未接受羥氯喹的患者相比，接受羥氯喹治療的患者的基礎病情更為

嚴重 (動脈血氧分壓與吸入氧的平均比為223比360。總體上有346例患者(25.1%丿有主要終點事

件，(對180例患者進行了插管，其中66位隨後死亡；166例未進行插管死亡)。在主要的分析中，

使用羥氯喹與插管和死亡之間沒有顯著關聯(危險因子為1.04，95%置信區間是0.86至1.32)。

結論，這項涉及已入院的Covid-19患者的觀察性研究中，羥氯喹的使用與插管或死亡的最終結果

沒有明顯減少或顯著增加的關係。本研究不是隨機對照試驗。

    2020年5月11日，JAMA雜誌也在線發表了由紐約州衛生廳和Albany州立大學公共衛生學院主持

的羥氯喹或阿奇黴素治療新冠肺炎與住院死亡率的相關性研究〈Association of Treatment with

Hydroxychloroquine or Azithromycin with In-hospital Mortality in Patient with Covid-19 in New York State〉。該研究調查了紐約大都會地區25家醫院3月15日至28日間入院至少24小時的病人，共1438名，最後隨訪日期4月24日。病人分四類，同時用羥氯喹和阿奇黴素；僅用羥氯喹；僅用阿奇黴素；二者都不用。結果顯示，總體死亡率20.3%，二者都用者死亡率為189/735(25.7%)，單用羥氯喹為54/271(19.9%)，僅用阿奇黴素21/211，二者都不用，28/221(12.7%)。在調整後的COX比例風險模型中，四組數字無顯著差異。結論是羥氯喹和阿奇黴素與住院死亡率無相關性。

    以上二個研究樣本量都比較大，都是回顧性觀察性研究，都是住院病人(重或危)，用藥的組別都

是基礎情況比較差的，都不是隨機對照試驗。

    氯喹本不是抗病毒藥，而是免疫抑製劑，雖然對重症住院病人沒有降低致死率的效果，但對於輕

症轉重症方麵有無阻止作用，尚無定論，研究仍在繼續，也許對抑製新冠肺炎的炎症反應有所作

用，但臨床已不再抱有太大希望。

    起緣氯喹對新冠肺炎有效果據說是在武漢或廣東某醫院的紅斑狼瘡病房裏，六十位病人無一人感

染病毒，共同的特點是都在服用氯喹，從而拉開帷幕。 

    因為羥氯喹作用與氯喹相近，而毒性較低，臨床醫生喜歡用羥氯喹。

    在中國，二月份就有臨床試驗在做，鍾院士也有參與，等他的報告，不見麵世。2月4日，Cell

Research 發表武漢病毒所等文章表明，在體外研究中，氯喹能抑製新冠病毒。這種體外培養試

驗，幾乎沒什麽價值，培養液中加點醬油米醋也能起抑製作用。

    三月中旬，美國的華人醫師圈中開始流傳氯喹可防可治新冠肺炎的信息。美國的醫生們開始囤貨

，作為家庭備藥以對付疫情，幾個大的連鎖藥店已斷貨。

    3月21日，法國醫生拉烏爾報告說75%的新冠肺炎患者在服用羥氯喹後恢複，如合用阿奇黴素，

效果顯著，百分之百恢複。引起強烈反響，一度被川普視為抗疫神藥，並不斷極力推薦，盡管遭

到福契醫生的反對。

    3月24日， 紐約市北麵的一個小城鎮裏一位猶太裔家庭醫生自稱用氯喹和阿奇黴素治愈了699位

新冠肺炎病人，成功率高達100%。一時又引起一陣躁動。他還親自打電話給州長，庫莫派人去

調查，結果不得而知，反正再也沒有在媒體上看到重提此人此事。

    3月29日，FDA也對氯喹和羥氯喹發出了緊急使用授權，而市場已嚴格管製，另售藥店無貨，僅

限於住院病人使用。

    4月3日， 國際抗微生物生物化學學會在其官網上發表公開聲明，拉烏爾醫生的文章未達到業界共識標準。作者撤回了稿件。該報告實際病例隻有24例。

    而此期間在臨床，醫生們對羥氯喹的態度，一直在肯定與存疑之間徘徊。

    4月8日，一項針對30個國家，6000多名醫生的國際調查發現，羥氯喹是治療新冠肺炎最受歡迎的

藥。

    4月16日，MedRxiv公布了巴西的一項臨床試驗中途停止，因為服用氯喹的病人顯示心律失常風

險，大劑量組死亡很高。

    4月22日，美國弗吉尼亞大學等機構發表報告，他們搜集和分析了2020年3月9號到4月11號 368

例來自美國退伍軍人健康管理局醫療中心的新冠肺炎住院患者(均為男性，65歲以上，多為黑人)

的數據，進行回顧性分析，否定了羥氯喹治療新冠肺炎的效果，反而是死亡率風險增加了一倍。

    4月24日，美國紐約大學在Nature Medicine 發表通訊文章，發現使用羥氯喹治療的新冠肺炎患者

出現了明顯的心電圖異常，主要是QT間期延長。

    綜觀以上羥氯喹在世界性新冠肺炎疫情中的曆程，先是神藥，後是毒藥，再是無效藥。也證明一

點，藥物的有效性鑒定必須有大樣本規範的設計，單個醫生的經驗或小樣本並不說明問題。

 

    我認為，許多試驗設計都把羥氯喹當作抗病毒藥來使用，大劑量，看能不能殺滅病毒，結果毒性

表現出來，心律失常，死亡率更高。如果在病程早期或輕度時，低劑量使用，當作免疫抑製劑，

適當抑製機體對病毒的反應，這樣也許能防止病程惡化，稍然好轉。因為病毒本身不一定有毒性

，讓機體慢慢地消滅它，不致於產生過激的免疫反應而傷及自體。正是這樣，該藥才顯有效。

羥氯喹的雙肓隨機對照結果還沒有出來，早期用藥的試驗也在進行中，故事還沒有結束。

 

    二O二O年五月十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