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雲流水

散文, 小說, 詩詞, 美術, 書法。 無拘無束兮如行雲,連綿不絕兮若流水。
正文

三十九 流蘇羽葆,因夢江南春景好

(2018-10-18 10:45:02) 下一個

成鏗自見過卓小姐後,朝思暮想,蘇素那裏也懶得去了。

修身注意到成鏗夜裏常起來發呆,有時候問他話也不理,慢慢的白天也有發呆的情況,不大似風寒淤積的那種呆樣。去問了淑妃,淑妃知道不是小事兒,但不敢聲張,讓修身先悄悄問問安邦,鏗王小時候在越州有沒有這種樣子。因怕是為定親一事引起,問了清蓮,扭扭捏捏的說鏗王捏過摸過她們幾個女侍,淑妃擔憂,怕他守不住,讓修身把修頤殿的清蓮等年輕侍女換到自己身邊,補了幾名小黃門,囑咐修身謹言多勞累些貼身侍候著。淑妃哪裏知道,成鏗是小男孩兒對異性好奇而已,沒有絲毫淫褻念頭,去過牡丹坊後,對清蓮一眾人等就不感興趣了。

這天,修身謹言陪著成鏗到了安府,安邦拉著成鏗聊天,也注意到他心不在焉。因為和修身商量好的,使了個眼色,修身謹言合力按住成鏗,成鏗嚇了一跳,“你們兩個幹什麽?”

安邦上前說聲殿下得罪了,便扒他褲子,成鏗不清楚怎麽回事,大叫住手,安邦不聽,到底掀了褲子,看他大腿並沒有傷,鬆了口氣。成鏗氣得直喊,“安邦你放肆!”安邦趕快給他係上褲子,示意修身謹言可以放手了,舉手加額,“殿下恕罪。”

成鏗氣個半死,喘著粗氣說,“修身謹言出去!”修身看了看安邦,和謹言出去了。

安邦等成鏗半天不說話,抬頭看他,成鏗正盯著他看,眼裏含淚。“你想幹什麽,為什麽不問我?”安邦此時覺得莽撞了,發窘低頭隻說殿下恕罪。成鏗搖頭,“安邦!”

安邦聽他直呼名字,吃了一驚,抬頭看成鏗臉上越加陰沉,忙道,“臣隻想看看殿下腿上有沒有傷,怕殿下不肯,才出此下策。”

“看什麽傷?”成鏗不解。

“殿下小時候用刀自己刺過,還有臂膊。”

成鏗一摁大腿,想起來了,更加疑惑,“你怎麽想到我現在會刺傷自己?為什麽叫上修身,難道是太子的意思?”

安邦想想確實欠考慮,今天這事,太子晚一會兒也就知道了,說不準還真是成功指使修身來問的,成鏗這個弱點被太子捏到,後果難以預料,登時臉色發灰,忙道,“是修身講殿下常常呆坐,臣怕殿下又發,發,發魔怔。”

成鏗打斷他,“發什麽魔怔?”

安邦隻好告訴成鏗有段時間曾經有過,就在成衛戰爭前後,原因或許是壓力太大造成,安邦沒有親曆,都是後來聽紐釗義講的,秦公和紐太傅如何請醫吃藥安神,紐太傅又如何用針刺等法子拉他出來。

成鏗難以接受自己的這段曆史,怔怔的望著安邦,心裏陣陣酸痛。

他自己不記得發生的這些,如今聽安邦提起,回想起那些年的掙紮,與其說是壓力造成,倒不如是壓抑,那種不知道自己是誰的彷徨,莫名地成為囚徒而無以發泄的憤懣,加上肩負著保護領地,養活滿苑人口的職責。他統統埋壓在心底,以為過去了就可以忘記,一旦被揭起,他意識到那份傷害是永遠無法愈合了。

到了京城後,看到這麽多家人,他開始努力地想融入,無形中增加了很多壓力,又不能像在越州留春苑唯我獨尊似的想幹什麽就幹什麽。他感覺就像在一個深深的水塘裏掙紮,拚命的想遊上岸,現在知道,家人裏麵,有想要淹沒他的,有岸邊看熱鬧的,有想伸手拉他又夠不著的,而眼前這個自小把他當做半個父親的安邦舅父無意的也把他往水裏踹一腳。

成鏗覺得自己真的要發瘋魔了,這時想起和紐釗義黃山腳下分手時紐太傅說過的話,生在帝王家,身不由己,注定朋友多,敵人更多,有的路還要自己走。

安邦看他怔怔的落淚,心裏也發痛,拉著成鏗的雙手,跟著流淚,“好孩子,舅舅知道你心裏委屈,說出來會好受些,隻是別糟蹋自己的身子,啊?”

成鏗經他提醒,也意識到這精神上的痛苦壓抑,有時候隻能通過肉體的刺激才能減緩,他小時候這樣幹過,紐太傅也幹過。他現在大了,有了更多的自控能力,不會故意的再去自殘解脫。可是,如果真如安邦所說自己會有失去意識的時刻,隻有外界的幹擾,比如針刺,才能喚醒他,那麽,想到此,成鏗不覺一陣心寒,暗恨自己沒出息。

狠狠擦去淚水,成鏗問安邦,“你跟修身說了什麽?”安邦猶豫了一下,“隻是說要先看看那裏,”他指了指成鏗兩胯之間,“其實隻要殿下沒有開始背書,就沒什麽大礙。”

“什麽背書?”成鏗皺著眉問,“還有什麽你沒告訴我?”

紐太傅說,“殿下發魔怔時會背什麽白馬,物非所指,無堅得白,什麽的。”

聽安邦這樣一講,成鏗隻有苦笑的份兒,記起小時候曾經費心琢磨理解,這麽多年,書早就扔到不知哪裏去了,沒想到潛意識裏還惦記著,回去再翻出來讀一讀,可能大了幾歲能理解到底是什麽意思。

他歎口氣,“舅父,你也知道修身是太子的人,所以我一舉一動太子都能知道,我也不明白在越州衛州到底發生了什麽,大家都忌諱,咱們也別去招惹,少些事,好不好?”

安邦點頭,無以言對。

成鏗又歎口氣,“算了,反正過去的就過去了,該什麽樣就什麽樣吧。以後有什麽事請舅父先和我商量。”安邦點頭稱是。

成鏗搖搖頭,“我隻不過喜歡坐著冥想,那修身囉嗦得很,我不理他罷了。哪承想他居然找到你,看我回去怎麽打他!”

安邦趕緊搖手,“打不得打不得,殿下知道他是太子的人,怎樣也得看太子的麵子,別惹事了。”

成鏗苦笑搖頭,“事兒是你們惹出來的,還要我擔著?”

安邦隻好陪笑,“殿下大度。”

成鏗沉了臉,“大度也得有個限。”

安邦忙點頭,“是,是,總不能讓個宦官欺負。”

成鏗皺著眉,揮揮手,“罷了。上次我提的事怎麽樣了?”

安邦見他話題轉得快,愣了一下才回過味兒來,忙回答說,“那檔炭薪之事?我和羅秀商量過兩次,這招鏢一節馬上就能定下來,下個月他兄弟羅敏就南下取貨,所需銀兩我先給殿下墊上,咱做筆墨的,做炭薪也容易,一道兒上的。”安邦停了停,淡淡一笑,“這生意也就今年做做,去年奇冷,又趕上缺炭,今年各家各戶肯定要積貨的,生意肯定賺錢,我知道的就有好幾家也在準備,如果是個暖冬,嘿嘿,明年就沒得做了。”

成鏗點點頭,不再說話。

安邦見他興趣索然,知道他要走,這才叫修身謹言進來,重新上茶,坐了一會兒就告辭回宮。

輕則失本躁則失君

道德經二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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