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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的是傳統意義上的毛筆書法。
寫字不是描字。描字不是描紅雙鉤之類,而是寫字時過度講求筆畫輪廓,拿筆描畫特定的形態,比如田楷描鉤。
寫字不是排字。字的形態成為唯一追求目標,追求筆畫模樣,結體亦或布局。以上幾者當然不可缺,但都不是書法的根本要旨。
寫字不是畫字。噴字,射字,抹字,塗字,潑字,作為個人愛好無可厚非,但不是傳統書法的方向。在這個方向上走出所謂“新路”,其實隻是個人的末路,並不是傳統書法的新路,也不是傳統書法的末路。
因為傳統書法的旨趣不是字的形態,而是書寫者的身心修養。
簡單地說,一個沒練過書法的人和一個真正的習練者之間的差別不是誰的字“好看”,而是誰的字更“鬆”更“沉”,更沒有僵力。
僵力寫出來的字不一定不好看。事實上,隻要下功夫,僵力更容易寫出好看的字。但這樣的字是反複訓練,“塑造”出來的。寫出這樣的字,一定有熱情和功夫,但不需要修養。準確一點兒,是缺乏身心修養。
原理是這樣:從嬰兒長成大人的過程就是身心被格式化的過程。在這個過程中,身體筋骨肌肉會形成特定的模式與套路;心理與思維也會形成特定的狀態與模式。這些狀態與模式其實是束縛了人的身心自由。
傳統意義上的修養,就是要去掉這些套路束縛。無論是身體上的,還是心靈上的。
去掉束縛的方法有很多。傳統的想教育,音樂,武術等都以此為宗旨,書法隻是眾多方法之一。
如果接受這個定義,那麽就很容易看出來,現代的一些所謂創新書法是什麽了:他們並不是要在根本上去掉後來的思想模式的束縛,而是要放縱它,讓它野化。
比如有人嫌一塊生鐵(成形世俗思維限製)打成的菜刀切菜不鋒利,傳統的方法是把生鐵煉成熟鐵,煉成鋼,而現代的所謂突破則是拿這把菜刀劈案板,劈萬物。
真正練習傳統書法,應該體會書寫時“我”(習慣性的僵力)有多少,在哪裏,比如是在手指上,手腕上,肩上,腰上,還是筆杆上,筆尖上,筆畫中,筆尖與紙的摩擦中等,怎麽把它從凝聚僵化的狀態轉化為鬆散通暢的狀態。
這樣的轉化沒有盡頭,傳統書法的境界就沒有盡頭。
不明白這個道理而追求創新與個性,“癲狂式創新”就成了一個最容易的選項。
反過來,過度強調筆畫形態上的個性與創新,隻在技巧上作文章的,就根本不理解傳統書法。
當然,誰也不能壟斷書法。但在今天的形式之下,講講傳統意義上的書法應該是有意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