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有富二代,官二代。
但本貼說的不是他們所擁有的特權,而是對特權的擁有感和優越感,以致於他們把本來不屬於他們的東西當成了他們的資本。
中國也有貧二代。
本貼說的也不是他們的經濟狀態,而是對貧的擁有感和自卑感。
是的,他們在精神上對窮有特別的認同,以致於他們把本來已經過去的經曆也當成了他們的資本,嗯,負資本,或者說,債務。
這些二代們似乎分不清自我與成長環境的關係,把這兩者攪到一起了。
一個心理平常(不用正常,因為二代們也不能說是心理不正常,隻能說不太平常)的人,基本上不會背負或者盡量少背負精神負擔,無論是正麵的還是負麵的。經曆痛苦能走出來,經曆榮耀也能走出來,這樣的人讓人感到平易清爽。
二代們則相反。他們把正的或者負的都背著,讓過去的經曆成為自我定義。
有這種負擔的人有共同的特征。富二代就讓財富定義他們的言行;貧二代就讓貧困定義他們的言行。
離岸的,或者說,八九十年代離岸的,或者說,在5、6、70年代度過青少年時期的中國人中,精神貧二代現象相當普遍。
他們對貧的痛恨和恐懼如此深徹,以致於恨貧成了他們的正義。
富二代說我家不差錢兒,咋玩兒都有理。
官二代說我爸是李剛,咋作都有理。
貧二代說我年少貧窮且痛苦,咋說都有理。
出身不同,表現的同容不同,但原理則是一模一樣:硬把外在環境認同為自我。
這些二代有共同的行為特征。碰到他們看不上的,就趾高氣揚;碰到比他們強的,就卑躬屈膝。
他們都痛恨出身論,但他們用言行來實踐出身論。
離岸貧二代的比例相對更大,言論特征相對更顯著,那就是痛恨自己的貧窮出身並且把它擴大化,擴大到年代,社會,國家,文化,乃至種族。所以,他們痛恨5670年代,痛恨那時的社會,痛恨整個中國,痛恨整個中國文化,甚至痛恨中國人。
這就是為什麽八國聯軍逼中國人用廁所的恩德大於殺中國人的罪惡,為什麽日軍表現得象個正常人就比大屠殺更值得感戴。
因為他們是精神貧二代。
青少年的貧窮傷害了他們。這種傷害太嚴重了,以致於口腹的飽足比什麽都重要。
相比於讓他有飯吃,同胞的命被拿走也不算什麽。
富二代,財富即正義。
官二代,權力即正義。
貧二代,肚皮即正義。
對貧困的恐懼太深太切,成了價值判斷標準。而基於這種肚皮恐懼的價值一旦成為標準,正常的理性與道德標準就要退位,服從肚皮標準了。
所以,貧二代不一定沒有錢。但他們無論有多少錢,都改變不了骨子裏的貧賤認同:貧即賤,賤即錯;富即貴,貴即對。
他們曾貧,所以自以為賤,凡與自己出身有關的,皆否定之。
西人正富,所以被尊為貴,被與西方有關的,皆肯定之。
西方哲學,高明。所以中國哲學低賤。問他什麽是西方哲學?答曰不懂。不懂也能確定為高明,除了自以為賤,還有什麽原理能解釋?
西方製度,高明。所以中國製度低賤。問他為什麽,因為民主自由。至於西方製度形成過程中的殺與搶,正如中國人被殺被搶,可以忽略。
貧二代的自我正義,還表現在不許與他觀點不同。
在這一點上,他們對暴君獨裁有天然的認同,雖然他們嘴上反對暴君獨裁,但他們在行為上卻表現出恨不得能讓天下的不同觀點都消失的強烈願望。
這也很好理解。暴君之為暴君,一定是在理性上出了問題。拿非理性的價值來當判斷標準。
明白這個,就很容易明白為什麽貧二代有暴君特征了。
碰到說中國的優點,如果有人認同而沒有歌頌西方更好,他們必跳出來說,這是抱殘守缺,是自大,是排外。
碰到說中國的缺點,如果有人說這是普遍現象,他們必跳出來說,這是“西方也有論”,是洗地,不能允許。
碰到說西方的缺點,如果有人分析為什麽,他們又必跳出來說,為什麽不反省中國,中國也有這樣的缺點。
對他們來說,最無異議,最歡迎的就是,西方好,無條件好,無限好;中國差,無條件地差,無限差。
總之,在行為與言論上,貧二代翻來覆去就是要聲索絕對真理。而他們所謂的真理,並沒有固的標準,最後都要落到自賤西貴的原則上。自己設的標準打自己的臉也沒有關係。不,其實不是沒有關係,而是相當必要,屬於貧二代維護偶像的常規手法。
因為,如果堅持一個理性準則,就必然導向對偶像的懷疑或者否定。
比如不能用“x 方也有論”是一個準則。那麽如果有人提到美國的某個亂象(比如槍暴,強反墮胎),怎麽辦?否定?否不掉,美國人自己也認為是問題。
這時候直接貴西不好用了,怎麽辦?賤中唄-----反對“西方也有論”的ID就跳出來,說為什麽不反省中國,開始“中國也有論”了。
對普通人來說,就事論事,對就對錯就錯,A是AB是B,很容易,很輕鬆。
但對貧二代來說,很難,而且很痛苦。
因為他們不是按理性來判斷,而是按照自賤西貴的教條來判斷。
當然,這都怪獨立的中國和理性的中國人,如果中國現在是西方殖民地,痛苦的就是那些喜歡理性和獨立的人了。
本帖向理性、獨立和自由的人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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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隻說貧二代可憐,不說貧二代無理。貧二代的存在是中國人某種思想的極端化,必然存在。
中國的存在與發展與對貧窮的恐懼有很大的關聯。
對貧窮的恐懼就是中國發展的基本動力,或者至少之一。
絕大多數中國人,恐貧而不失理性,恐貧而化為動力,俺以為這是中國近年快速發展的原因。
而貧二代現象,恐貧到了理性退失的程度,不過是恐貧的極端化表現。他們在生活中也沒有失去理性,隻是精神上受傷太深,traumatized.
印度,非洲人,沒有中國人這麽躁動,精神受傷的不多,因為人家主體上安貧多於恐貧。
中國人主體是恐貧,所以精神受傷的人數相對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