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言之
心有所想，姑妄言之
感謝思蘆網友發文，原貼在此：https://bbs.wenxuecity.com/memory/1530141.html
俺覺得對中國製度文化的總結，表象部分秦說得不錯。儒表法裏的實質是道德為表欲望為裏，封建製度是道德與欲望對衝的結果。這符合中國封建王朝的實際，也可以很好地解釋封建王朝的發展規律。更重要的是，它可以讓人明白，中國的封建文化，其實並不是純粹儒家思想。
至於秦對現代性，個體自由之類的理解則是太膚淺了。
這種膚淺體現在兩個主要方麵。一是忽略經濟自由對政治自由的限製。以西方文明為代表的現代文明之所以文明，政治上個體的自由隻是一個方麵，另一方麵則是科技與生產對個體豐富物質利益的保障。這可以通過反正來推出，西方文化精神（包括自由民主思想）是一脈相承的。但在科技革命之前，西方的個體並不能享受今天的西方個體所享受的自由。這不是因為思想變了，而是因為物質利益的豐富性變了。
如果中國古代的體係是由道德與欲望共同形成，那麽歐洲也一樣。欲望部分是中西之所共，而道德則是中西之所異。
在同樣的物質條件下，中國式的道德更具穩定性。這不是因為政治設計，而是因為思維方式。側著差別與對立是西式的，側重整體與統一是中式的。
此處可以爭論：到底是中國式的壓製個體自由的穩定性優越還是放開個體自由的動蕩性更優越？
這是一個無解的問題：比如中國清零壓製個體自由但少死人，美國放任自由不清零但死了九十萬。哪種方式更優越？如果死去的九十萬可以說話，俺猜他們也許他們中的多數更願意少死人。但對於那些活下來的，他們可能更喜歡不清零，因為畢竟他們也沒死，死掉的他們也不那麽關心。
所以，離開一個中立的標準來談哪種思想體係更先進是不可能的。
這就是秦暉膚淺的第二個方麵：離開具體的條件，一廂情願地把一種思想（個體自由）假定為真理。
把個體自由當成西方代表的現代性的標準沒有問題。比如明說，我就是推崇西方式自由，我就是要研究西方式自由NB在哪裏。
作為個人的研究興趣，研究方式，論點，都沒有問題。
隻不過，在學理上，這種假設是標準的馬後炮。看誰牛就把誰定為真理這種跟屁蟲式的思路，是不可能產生真正的思想的。
說個簡單的比喻：在科學上，如果是秦暉的思路，那麽牛頓之後，科學家們就可以都去論證經典力學NB，不再有人懷疑牛頓力學。那麽結果會是什麽呢？物理學就不會進步，就不可能有相對論，不可能有量子論。
而事實上，物理學進步了。進步的原因，就是有人拋開了牛頓體係，另開了一個角度。
物理學如此，人文思想也是如此。
秦暉在思想研究上做的，就隻是假定一個體係是真理，然後吹捧論證之。
當個學究，這種方式也沒錯。
如果想當個思想家，為人類整體文明進步的可能性進入深入的探索，秦的這種方式就遠遠不夠。
那麽，人類文明進步有沒有更好的可能了呢？
這又是另一個不可能回答的問題。對於沒有想象力，沒有批判性的頭腦來說，西方的現代性大概就已經是終極了。但這種思想本質上又與西方的思想精髓相悖：進步是沒有止境的。
所以，學者突破不了權威崇拜，並不能說明他們崇拜的就是終極真理。相反，它說明的是學者的想象力與批判力有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