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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俺看來,製度適應性根本不是目的,也不是動力,它首先為治理者(一個階層,一個集團)的利益服務,其次才為治理服務,治理不過是治理者實現目標的手段。
製度變化的根本原因可以看成是為了適應新情況而做的變改與調整,也可以看成是治理集團關切重心變化的外在反應。兩者的差別是,前者要考慮經濟社會政治等很多因素,而後者則隻關注統治者的利益關切----利益重心、利益生產或者分配機製變化了,製度就一定變化。兩者有很大的重合,但是分析的對象不一樣。俺傾向於後者,因為對俺來說,它更簡單。
比如蘇聯的變化,並不是美國引誘一下,蘇聯就垮了,而是蘇聯早就已經在精神上垮了----二代三代四代領導者的思想早已經變化,當初能凝聚蘇聯維係蘇聯的內因外因都不在了,蘇聯的製度(形式)已經與統治階層的思想格格不入了,不碰它它自己都想垮,一碰當然順勢就垮了。這就是時勢的悖論:一戰二戰,時勢造蘇聯,出列寧出斯大林,他們讓蘇聯強大。但列寧斯大林需要依賴一大批人。而這一大批人,在蘇聯上升到顛峰的過程中,因為環境條件變化,思想上已經開始跟斯大林分道揚鑣了。內外環境越穩定,與立國時期的差別越大,分裂的程度就越深。斯大林一死,蘇聯在思想上就已經是蘇散了。隻不過,維持蘇聯這一名稱還有利於當時的統治集團,那麽就維持一段時間。慢慢地,統治集團的利益重心越來越向經濟傾斜,蘇聯這一名稱已經成為新利益中心的障礙了,就把它拿掉了。
蘇聯的崩潰,表麵上,政治上看是集權與民主的對立,經濟上是公有私有的對立導致的,而本質上俺覺得是統治集團在思想上利益重心上的分裂。俺毫不懷疑列寧與斯大林的集體主義理想(對公的極端強調),但這種理想隻有在群體被逼到無他路可走的時候最有效。一旦有了利益可分,這種理想就會在群體中很快消退。人性就是如此。蘇聯崩潰的原因,就是它強大了,統治者的公心變成私心了(對公的極端強調其實催生了對私的極端渴望。這就是悖論所在)。公心越公,所創造的製度越穩定,越富有,私心就越強烈。公心之下建立的製度,私心當政,必摧毀之。
類似的情況也發生在中國。
類似的情況其實也發生在美國。隻不過,美國沒有發生統治階層的分裂,因為美國的統治階層沒有公心私心的對立,他們一直都是以私以利為導向,美國出現的,是因為私心而導致的精英與平民的分裂。傳統技術革命與發展期,發明與生產都在美國,所以全民一起致富,一派欣欣向榮。但金融轉向之後,資金與生產外流,精英賺得更多,平民賺得變少(相對而言)。所謂民主製度,隻能保障這一過程順利實施,卻不能有效逆轉。為啥?因為這個製度由精英在把持,而精英決策重心所在,就是自己的利益越多越好。是的,他們沒有直接盤剝平民,但他們顯然隻有自己更富的興趣,沒有先富帶動後富的計劃。這個製度可以調整嗎?可以。可以向平民利益傾斜嗎?不可以。說到利字,不見得富人精英都是自私的,但作為一個階層,這個群體一定是自私的。自私的本性讓民主製度也成為重點為精英服務的製度。它最後的結果是什麽?俺不知道,但顯然美國也在發生分裂與變化。
這就是製度的死穴:製度本身根本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它發揮什麽樣的作用,全看執政集團的利益重心。執政集團強調公義,製度就為所有人服務多一些;執政集團強調私利,製度就為少數人服務多一些。執政集團心中的公義與私利,是製度的真正靈魂。調整製度,從來都不是為了維持製度本身,而是為了維持執政集團的所重視的利益(可能是私利,也可能是公義)。
這也是為啥俺不太在意製度本身,而比較在意當政者心所取向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