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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論自由是一種權利,這種權利享受到的是什麽呢?是表達本身嗎?肯定不是。如果隻是表達本身,每個人都可以待在家裏對著鏡子或者在電腦無限製地享受這種自由。但是沒有人滿足這種“自由”。言論自由所要的,其實是以自己的言論來影響別人的自由。說白了,言論二字可以完全去掉,剩下的才是本質:影響別人的自由,侵入別人耳目與意識的自由。這種自由的要求,其實相當霸道,它的存在就是要剝奪別人的另一種自由,免於受到入侵的自由。之所以前一種被強調而後一種不被強調,大概是因為人的耳目與意識是敞開的,向一切信息敞開,而且在某種程度上,耳目與意識總是在尋求信息輸入,它們歡迎“入侵”。這是耳目與意識的本質屬性。因為這種屬性,免於受到入侵的自由聽起來有點荒謬。這樣,人的耳目與意識就象無主區域的資源,誰都有“自由”任意獲取。但反過來看,這種“自由邏輯”其實相當流氓:你耳目頭腦要接受信息那麽就一定得接受我的,不同意我的觀點就是反自由;不理我就是限製自由。還有比這更流氓的嗎?如果有,那就一定是“民主”邏輯了。
在強者之間,這種自由邏輯還產生了另外一個問題:大家都有自由,而各方的自由又互相衝突,怎麽辦?這就產生規則。比如曆史上西方國家對中國的門戶開放利益均沾原則。規則限製了自由,也保障了自由。但這種自由是西方國家的,而不是中國的。西方有從中國得益的自由,中國卻沒有反對這種自由的自由。
市場自由也如此。資本之間的競爭產生了規則,規則限製了自由,也保障了自由。但這種自由是資本的,而不是普通人的。普通人隻能作為“消費者”(而不是與資本平等的人)來接受資本“立法”,在資本統治的世界裏被資本規則控製。這是資本的自由,消費者沒有反對這種自由的自由。
因此,所謂“規則會保證公平”也不過是強者之間的公平。強者主導世界,製定規則。而普通人則隻能接受。他們也會被告知他們有自由,但他們的自由其實隻是強化強者自由的自由,而不是弱化強者自由的自由。普通人看不到強者所製定的不公平的規則,以為強者為他們所謀劃的世界乃是他們所能得到的最好的世界,於是奮力維護強者規則,堅信自己是“自由”的。從這個角度看,哪個世界的老百姓都是羊,都沒有真正的製定規則的自由。
反過來看,因為群體的生存與社會運行特征,因此總是強者在製定規則。在這個意義上,所有的規則都是精英的自由,強者的自由,而不是真正的普遍的人的(不隻是利益精英的,強者的)的自由。普通人之所以普通就是他們建立規則的能力比較差而遵守規則的能力比較強,因此他們無法為自己立法,製定真正的自由的規則。在自由的自由規則下,自由總是向強者傾斜,因為強者有更大的製定規則的能力和影響力,因此,他們的規則容易上升到法律高度。因此自由是不對稱的,不平衡的。在這個意義上,普通人得到多大自由,得到什麽程度的自由,完全看規則製定者的良心,看他們在多大程度上願意在規則中尊重或者考慮到弱者的利益。在這個意義上,推崇個人利益最大化的資本主義顯然與普通人充分實現自由的理想相悖,他們的自由市場自由言論都是強者為王,弱者隻是資源。資本主義不合適,共產主義合適嗎?共產主義是對資本主義的對動,本質上也沒有解決強者自私欲望驅動的人性問題。要解決這個問題,就要解決人的自私本質,還是需要道德。但在欲望麵前,道德也往往蒼白無力。而欲望如果沒有束縛,就會把弱者逼瘋反噬強者。這就產生了一個兩種道德:一種是為了保障強者利益的道德(+秩序),一種是為了保障弱者利益的道德。前者在社會穩定時發揮作用;後者在社會變革時發揮作用。資本主義與共產主義是兩個具體的例子。中國的天道觀則適合任何群體任何時期。
今天你寫《語言病毒對人的傷害》,的確,人言可畏,人言可以讓個人身敗名裂要自殺,也可以顛覆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