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頭迎新春
20年前,8月底。
初來乍到,別說葛西什麽也不懂,連那個翻譯對上海也陌生了。兩人沒事就逛街拍照,當然不是拍自己的大頭照,而是以職業嗅覺拍下各種街景,為未來的拍攝場地做備案;也拍各種離奇小店鋪,為以後各種道具準備有個底。
一次逛街完畢,兩男人找了家路邊小店酒足飯飽一頓,結賬出門,街上已是燈火通明。兩人無所事事,一邊聊著工作的事情,一邊聊著東京的EX,這時耳邊傳來一個男人的低聲詢問:“先生,要達頭伐?達波頭,回去困搞正好”。翻譯習慣性地把這上海話翻給了葛西,當然是“請洗發、再回家、睡好覺”這樣一套一套的的廣告語言。
這時葛西馬上想起什麽似的:“對了,我看到很多小馬路上一連串的小店兒,玻璃門上寫著‘洗頭’,但為什麽白天不營業,晚上營業,而且裏邊很暗,還都是淡紫色或粉紅的”。“我問一下吧”,翻譯對葛西說。
“按摩100,全套250”,見翻譯和葛西探頭張望小店裏邊,那男的又補了一句,兩人恍然大悟,連忙笑著說道:“回家吧,回家”。那男的還不依不饒,繼續在後頭勸誘著:回家自己洗沒勁,這裏洗舒服呀……
(圖片來自網絡)
很快,到12月底了。這時的葛西滿腦子想的是東京的女朋友要來了,這是女友第一次來上海,一定要帶她出去逛街,要讓她知道自己中文的厲害。確實,葛西的中文進步很大,雖然開口說的還不多,但已經聽得懂看得懂很多了,買蟹看到“足3兩”,再也不會以為是一隻蟹腳有3兩了……
公司裏的年輕人們開始聊起聖誕到元旦的安排,幾個來實習的大學生說起了各自的計劃,幾號去哪裏玩啦,幾號回家啦,幾號回學校啦……一位上海女生說自己哪兒也不去,就回家陪陪媽媽,葛西聽懂了,用還不標準的普通話說:你是好女孩,日本這樣的女孩不多了。“她還沒男朋友”,旁邊的翻譯一如既往地酸溜加著刻薄,當然得到的是女孩對著他肩膀的一巴掌。那時期的公司裏,三分之二是單身,說話動作都特別肆無忌憚。
“今天沒安排的話,我們一起去吃飯吧?下周我要很忙的”,無所事事的葛西對著幾個年輕人說道,大夥兒紛紛響應,唯獨那女生連連搖著手說:“不行不行,我今天得先去洗個頭再回家,明後天就不用出來了……”
葛西瞪大眼睛看著女孩:“洗頭?女生也洗頭?”
“對呀,頭皮有些癢了,去洗一下,也讓她按摩一下……什麽呀,你想到哪兒啦,壞蛋……”女生說到一半恍然大悟,邊笑邊整理著包,“不和你說了,你現在懂得蠻多的嘛……再見再見,大家明年見。葛西,向你女朋友問好。”多好的上海女生。
女生走後,葛西還是茫然,於是問翻譯:“我不是那個‘洗頭’的意思,我是不理解為什麽年末大家要到店裏去洗頭,不在家裏洗?”,翻譯想了一下:“可能這隻是一種習慣用語,泛指理發修剪的意思吧……”
(圖片來自網絡)
不知祖國其他地方如何,估計都一樣吧,以前的上海,51、國慶、新年這種長假期,上海的時髦婦女們會去理發店,有時叫“做隻頭”,有時就是“洗個頭,吹一吹”,有時是“削薄一些剪短一些”,很少聽到“去按摩一下”,更沒有後來的那種淡紫色昏暗環境中的“洗頭”服務了。
快春節了,不知海外的中老年華人朋友們還有出去“洗個頭”的嗎?說不定這是老華僑身上的一個中華烙印呢。不知道,瞎猜猜。
喜歡並快樂著,那就好。
大家春節好。
洗頭,上海話叫“打頭”,就這麽來的??
新年好,:))
“北京沒這個說法”,啊?北京人不洗頭?還是因為洗完頭一出店門兒就被風沙吹了?唉,我嘴巴又管不住了。
“來這裏打下頭,清醒一下”,哈哈,覺得哈,我們這年齡,不是清醒不清醒的問題,是僵化的問題,咋辦呢?打頭?頭都大了,:)))
那時,我媽她們三姐妹經常一起去南京理發店,一去就是幾個小時。對了,記得那時燙頭發叫“套隻馬桶在頭上”,真的很形象,:))
“不講究過節的儀儀式感,是好還是不好呢?”,不知道呀,不過我覺得等我們到了某個年齡還是會“撿回”某種儀式/形式的,特別是到將來當奶奶的時候,:)))
我每天洗頭,每兩個禮拜去剪個發。洗頭的時候,洋妞一摸,我就歐嗨喲,哦Hi喲。
被人洗頭,尤其是被歐妹”清洗”,太Hi了,嗨完就喲了嘛。
歐+嗨+喲,這日語好聽,但不好說。
還有呢,以後說吧,:)))
想到看過一個上海人過春節的紀錄片,特地拍到人滿為患的美發店,隻是現在應該已難現那時的盛況了吧。
20 多年前, 在無錫, 同行的男孩一邊瞅著路邊倚在發廊門框的年輕女人, 一邊對我說:看那女的眼神, 就知道這家店是幹什麽的。
我才意識到發廊有淡紫色或粉紅的服務的,有點小訝異:))
土豆春節好!
我家姆媽逢年過節就要去理發店,汰頭,做頭發,然後我們就看著她頂個奶油包頭笑咪咪地回來,這個習憒到現在都不變,我呢,新一代女性就沒有老-輩女子這麽講究了,整天披頭散發,不講究過節的儀儀式感,是好還是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