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篇)
下午回家前,三哥吩咐:再有幾天就夏至了,明個兒去藥園采些夏藥,要穿厚棉襪高腰球鞋長褲。
清早,趟著露水,帶著去藥田那些用具加上柴鐮,每人拄根棍子,跟三哥走了十幾分鍾到江叉子。放眼望去,荒灘野草叢生、一片片矮樹叢,遠處幾個小山包,大小雜樹零散。三哥手一擺,今個兒在這兒幹。茫然望著哥:這就是藥園?三哥笑笑:一會兒瞧。再看看狗子:你沒來過?狗子也迷胡:來過這邊玩,不知有藥。
三哥:這兒沒路,跟著我,別亂走。這兒有野兔子、沙半斤、野雞、野鴨子,看樹枝上糸布條或繩頭、蒿草上麵打結,要躲著走,那是有人來這下套子,張夾子做的記號,別碰。這地兒蛇多,不傷人,老碰到刺蝟、黃皮子,都怕人,先逃了。走沒高草的地,不在樹下過。采藥前,先用棍子撥拉一下,沒動靜,再動手。蛇多,一般人不敢來,對藥草也是種保護。
一邊走一邊指給我們看:這裏什麽草,那個是啥藥。都是野生的,沒人飼候,外行看樹草,明白人當藥。有些原來沒有,找合適地兒埋些籽就不管了,不活,換地再種。種幾年無收,那是不適合這地方、這節氣,別費勁了。
幹爹叫俺帶你們倆來這兒轉轉,認認路,見見野生藥啥樣,明白咋采藥。草木四季不同形,以後常來這邊看看。不保準幹爹啥時用鮮藥,打發你們來取。走著說著,時不時讓我們割些麻黃,摳幾棵地丁,挖幾根黃茋,往嘴裏塞片葉子、草枝,品品。
在挖黃茋時講:多年生根藥大多有分根,如遇單株而急需必取時,挖一側取根,不用全取。每逢閏年取東麵根,依次南西北,總有四年老藥待取。
采多年老藥時,三哥嘴裏叨咕著,比劃幾下,再動手。看我們好奇,一語避過:師門密法,封建迷信。接著解說:草木皆有靈性,依法行事,安草木,保藥性。這裏地氣盛,草木興,加上采製有方,藥效比批發來的好得多。幹爹用這兒的藥一錢,外方(到別處取藥)寫三錢。
三哥邊幹邊講他這一脈采藥規矩:
獨苗不取,
草間一半。(一簇或一片草,間隔割取,不超過一半數)
根三選一,(取根藥或全株,三株中取最大一株,回填土)
皮枝葉散。(樹皮入藥,截取側枝,不傷主幹。葉入藥,散摘,每枝條上不超過三分之一)
采及所用,(用多少,采多少)
夏養秋還。(春夏季節采藥後,養護好剩下的。隻用根藥的,切下的蘆頭用草灰塗過,埋回地裏。切樹枝的創口,上草灰收口。秋天收藥有籽的,就近種上,或種在別地兒)
不覺中,登上小山包,眼前豁然敞亮。東麵小河自遠山流出,鱗光閃爍,西麵不遠大江靜靜流淌。綠野間村落散在,農田片片。
三哥指著山下:這兒是古戰場,當年清太祖在這兒大戰,平烏拉國,歇馬養兵,立鑲黃旗,南下建業。這兒也是古墳場,當年戰死的將士,盔甲衣物全扒下給活人用,獸皮裹身,就地平葬(不起墳,不立碑,隻豎魂幡)。
望著依然靜靜北去的大江,………
附注:上篇應題為“藏於山”;本篇應為“儲於野”。不僅藥,還有人。
鬆花江:源於滿族語“天河”或“銀河”的擬音。除長江黃河外,中國第三大流域麵積。源於長白山天池。中國境內河流大多向東向南,鬆花江向西向北,流經大半個東北。
附言:若幹年前,看到“中國北京同仁堂(集團)有限責任公司”,心裏疙登一下,又一家老字號沒了。現今中國大陸不足以提供足夠高品質藥材支撐一個集團公司。品質何以保障,療效何以為信。
查了下現在中藥種植:種籽用XX液浸,施XX氨作底肥,打XX藥殺蟲,噴XX素增產。
中藥製備:用XX機收割,加XX液清洗,浸XX液防黴,經XX器脫皮、切片、烘幹,經XX線滅菌,熏XX煙漂白,用XX膜包裝。
這樣整出來的藥,你也敢吃!
產業化,商業化,置中草藥業於無底大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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