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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2008年金融風暴中的炒股經曆(下)

(2013-04-02 06:01:29) 下一個
除了花旗銀行之外,我也在追蹤Lehman Brothers的股票。華爾街的那些公司,高盛是最聰明的,也是最受尊敬的,可惜它的股票跌得不算厲害;AIG是最笨的公司;Lehman Brothers是財經上最弱的公司,每次危機來了,總有關於對Lehman Brothers不利的謠言。我最後一次聽它的conference call時,它的股價還有10塊多一點。在conference call裏,它的老總想把公司分成兩個,一個財經強大;另一個弱,但願意冒風險(回報將比較高)。這樣的話似乎就能避免倒閉。聽起來似乎不錯,但經不起仔細推敲。最大的問題是,這樣的安排需要它的債權人同意。這樣的想法隻是想安撫股東們,實際操作不可行。它最後的結局是大家都知道的。

在Lehman Brothers倒閉之後,大家都意識到,金融危機來臨了。我的股票操作更小心了,我不但減少了day trading的操作,還去掉了所有的核心股票。這裏也講講我的股票操作,也算是回答部分網友的問題。在我資本不多的最初幾年裏,我是以day trading為主,很少持有超過24小時的股票。對我來說,day trading的資金回報很高,在沒有任何杠杆的前提下,年回報在100%以上是完全可能的。我每次講到這點時,就有人笑了:我們做long term的,也可以有年100%的回報啊。我完全相信這一點,隻不過我做不到。day trading最大的缺點是,資金不能scale up。換句話說,資金的增加,並不能導致你回報的增加。2008年也是我開始做swing trading的第一年。我的想法是,把一部分資金投到一些核心股票(既有做空的股票,也有做多的股票)裏,另一部分資金是用來做day trading。現在回過頭來看,我那年虧的錢主要都是虧在這些核心股票上,原因嘛,除了股市不好做之外,還有別的原因。我的核心股票止損點是15%左右。經常發生的事是,我的核心股票被止損掉了,主要就是那年股票的上下折騰幅度很大。其實在國內做美國股票的day trading也不容易。最大的問題是網絡太慢,我自己的估計是,股票的報價要延遲一秒左右。這一秒的差別,對day trading是很關鍵的。除了網絡的困難,夏天要飽受蚊子的騷擾。冬天的晚上更難熬。國內南方的房子都沒有暖氣,冬天的下半夜裏我感覺特冷。在這漫漫寒夜裏,我常常思考的問題就是,是抄底還是不抄底?用莎士比亞的台詞來說就是To be or not to be?That is the question.

在Lehman Brothers倒閉之後,美國政府和Fed開始醞釀救市,謠言滿天飛。我以前用來指導做交易的走勢圖和公司的基本麵根本不管用。在Dow Jones指數跌破7000點時,某位大師指出來,Dow Jones指數要跌到4000點。 國內的媒體對於美國的金融風暴是抱幸災樂禍的態度。當時中國國內輿論最熱衷的是,第二隻鞋子啥時候回掉下來?一會兒猜測這第二隻鞋子將是美國的金融衍生物,一會兒猜測是美國的垃圾債劵。從這些文章可以看出來,國內絕大部分財經記者對財經方麵的知識非常匱乏。在危機來臨之時,大家本來就無所適從。讀了這些記者的文章之後,普通讀者隻能更加稀裏糊塗。我對美國的經濟是樂觀的,我的判斷僅僅基於以往曆史,我相信美國最終會找到解決危機的辦法。用丘吉爾的話來說:美國人總是能找到成功的辦法,但通常都是在嚐試過所有失敗的方法之後。盡管我比較樂觀,但要下決心用我從前賺來的錢去抄底,我還是不幹的。我嶽父對國內股市和美國股市都很悲觀。他對國內股市的悲觀來自他自己多年來在股市的經驗,他對美國股市的悲觀來自國內的報刊雜誌。有一次,他興匆匆地告訴我:Buffett說美國經濟無藥可治。我本能地不相信Buffett會說這樣悲觀喪氣的話。以我對Buffett的了解,他是不會說這樣的話。我找到原文,結果我發覺,Buffett的原話是:美國經濟無靈丹妙藥可治。這中間的差別實在是太大了。道聽途說實在是不可信。如果你能找到原始資料,盡可能讀原始資料。到了2008年底,我始終沒有機會賺回我在蘋果和百度上虧的錢。我那年的成績是-5%,是我全職炒股以來最糟糕的一年,也是我到目前為止唯一虧錢的一年。雖然我的成績比股市指數好,但這並不能安慰我。我畢竟是靠股市賺錢才能生存,不能靠Beat市場指數生存。說到Beat市場指數,我要提一提我崇拜的基金經理Bill Miller。 Bill Miller管理的基金曾連續16年Beat了標普500指數,但2008年成了他的滑鐵盧。他的基金在2008年跌了55%,而標普500那年的跌幅是37%左右。標普500指數裏跌幅最厲害的10個股票,其中9個是他基金裏的重倉。這還不考慮到2009年初的跌幅。股市的最低收盤是在2009年3月9號那天。以那天的收盤價來算,他的基金跌幅超過80%。如果你的資金跌了80%,你在市場上算是wiped out(即大千論壇常說的“見外婆”)。可見,在這場堪金融比1929年大蕭條的危機當中,以往的金融大師也是不靠譜的。基本上,在這場金融危機中,你得靠你自己的判斷。

從2009年開始,我又開始以短期交易為主的日子(未必是day trading,經常是overnight,但很少超過三天)。其實,那時候錢還是很好賺的(條件是冒點風險),還有很多Merger & Acquisition的arbitrage機會。通常時候,這種arbitrage的利潤很低(年回報在5%左右)。但2009年不是通常年代,這樣的arbitrage回報可達30%以上。股市的最低收盤價是在2009年3月9號(星期一)那天。3月5號,好像是花旗銀行的某位高管買了幾百萬花旗銀行的股票,3月6號股市繼續下跌。然後就是周末。我對這個周末印象特深。那個周末,我一直處於抄底還是不抄底的矛盾之中,非常痛苦。我在我炒股的前5年裏還是賺了不少錢,很舍不得把自己的第一捅金拿去炒底。周圍的人對美國股市更是不懂,我也無法跟人討論這話題。我家領導不是那種冒風險的人,也根本不支持我去抄底。最後我還是以不變應萬變,放棄了這次幾十年難遇的股市大底。到了春天,我的帳號又達到了2007年的水準。春夏之際,我還在祖國大地到處旅遊,日子還是很滋潤的。

簡單慨括,我在這場危機中,隻是個打醬油的,缺乏抄底和死扛的決心。我買的股票,常常是被股市的上下折騰而被止損掉了。我就像Six Flags裏過山車下的旁觀者,看到別人在過山車裏激動人心地哭喊,我是既不羨慕,也不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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