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的不堪與罪贖
----讀《追風箏的人》有感
我們的靈魂有多少可以經得起放大鏡的審視?在成為別人眼裏的完美者或成功者後,我們的麵孔下又掩藏著怎樣一個真實的靈魂呢?
阿富汗裔美國人卡勒德.胡塞尼在寫完《追風箏的人》後,表白道:“立誌拂去蒙在阿富汗普通民眾麵孔的塵埃,將背後靈魂的悸動展示給後人”。從他的小說裏,我第一次認識到遜尼派與什葉派木木們自曆史以來的不可調和的種族矛盾,我了解到父子之間誤解的代價,朋友之間背叛的惡果等等,幼時的心靈創傷對日後一個人的成長及價值觀的影響。
讀書會讀這本書時,很多會友直椄批判的是阿米爾,我對著一幫都是成人的會友道:“對於孩子,尤其是一個一直在保護環境下長大的孩子,你們讓他如何在險境裏第一反應是去幫助別人,他一直都被訓練的是成為如何被別人保護的人。這本書裏造成所有悲劇產生的罪人隻有一個人,那就是被成為“喀布爾的英雄”---阿米爾的父親。你們認為一個年僅十二歲的男孩,他麵臨著他不能自控的險境時,需要對當時黑暗的社會與暴行承擔怎麽樣的責任呢?”大多的會友還是認為阿米爾是不可饒恕的。即使在最後,他如童話裏的英雄一般,不顧個人危險,以一文弱書生的身份返回二十六年未回的處於戰亂中的阿富汗,從嗜血的阿塞夫手上救出了哈桑飽經苦難的兒子索拉伯,並將他帶回美國,試圖給他一個阿米爾可以給他的未來。但是會友們還是指責阿米爾曾經的懦弱與自私才造成了哈桑一家的悲劇。
曾經是醫生的作者胡塞尼用他的筆如手術刀一般剖析著書中人物的靈魂,在他的筆下,幾乎人人的身上都有標識。爸爸身上的熊爪印,哈桑爸爸阿裏的瘸腿,哈桑生母的瞎眼,哈桑的兔唇,阿米爾妻子索拉雅的黑痣,以及後來阿米爾的唇裂、阿塞夫的瞎眼等等。作者試圖告訴人們,我們每個人都會犯錯,每一次錯誤也許會造成無法挽回的創傷,如果我們有贖罪的態度,並將其付之於行動,我們的人格才會健全,藍天下飄揚的風箏正是我們對善與美好的追求。下麵我詳細談談爸爸的不堪與罪贖:
在童年的阿米爾眼裏,爸爸是喀布爾的英雄,他娶了出身於名門望族的媽媽,並用自己的行動證明了自己與妻子的婚姻是英雄配美女的最合適婚姻。阿米爾家的房子是當地最大,裝修最豪華的房子,爸爸樂善好 施,建了當地最大的孤兒院,並總是接濟街上無家可歸的人,總是給予親戚朋友們財物上的支持。即使在爸爸帶阿米爾逃亡的路上,大部分的人選擇了向 “生”,而爸爸卻不畏危險,選擇了向“死”---- 他麵對子彈,阻止了蘇聯士兵對一個弱女子的玷汙,維護了一個女子的名譽。在逃亡到美國後,爸爸拒絕接受政府的食物券,而是選擇了日夜勞作,維護自己的尊嚴。爸爸對負責發放救濟的辦公人員說道:“謝謝你,可是我不想要。我一直有工作。在阿富汗,我有工作;在美國,我有工作。杜賓斯太太,可是我不喜歡接受施舍。”爸爸飽受潰瘍與癌症的折磨而死,阿米爾回憶從前,寫道:“對我來說,美國是個埋葬往事的地方;對爸爸來說,這是個哀悼過去的地方。……美國是爸爸送給阿米爾的最後一件禮物。”爸爸雖然工作辛苦,十個手指縫裏滿是油汙,為了阿米爾,他終身都是一個鰥夫,因為他試圖給阿米爾一份完整的愛,這愛他卻從來不知表白。童年的阿米爾總是一人獨處,他與爸爸之間缺乏交流,他不知爸爸的秘密,隻覺得爸爸是個隻視世界黑與白兩色的固執人;爸爸也不知道阿米爾的罪過,他總是過分強調阿米爾的懦弱與自私,隻是提供給他教育與物質,而沒有思想與心靈的交流。我們的錯誤就在一個一個誤解中產生,以致於這些錯誤又流失了一次又一次的補救機會。
就是這樣一個人們眼中的勇士----爸爸,聰明負責,敢於承擔家庭責任與社會責任,不畏強權的人,卻在死去以後的數年,被自己的好友拉辛汗帶著悲壯的目的揭開了靈魂的瘡疤。原來一直以來,兔唇的哈桑是阿米爾這個富家子弟的同父異母兄弟。拉辛汗是阿米爾家庭的摯友,隻有他才知道一直以來“騷擾”和“糾纏”這父子兩人靈魂深處的錯誤是什麽。對於少年的阿米爾,他親眼目睹了兒時的玩伴,曾不惜所有保護自己的哈桑被阿塞夫強奸;對於爸爸的大錯,與不是一個種族身份的阿裏妻子、哈桑的生母----一個風流成性的吉普賽女郎的通奸,生下了哈桑。爸爸,他背叛了與自己一起成長的兒時玩伴阿裏的友情,他也羞辱了阿裏婚姻的清白,最重要的一點,他欺騙了兩個兒子:阿米爾,靈魂一直在自己少時犯下的錯誤裏煎熬;哈桑,他悲慘的命運從出生的那一刻被母親拋棄,就已經注定。英勇如爸爸,聰明如爸爸,擔當 如爸爸,這樣一個被 社會與家庭標簽為成功人士的人,卻有著這樣一段不堪的過往。他竟然也沒有勇氣與擔當跨越橫在政治、種族、宗教之間的鴻溝。
成年的阿米爾知道事實以後,他的憤怒無法控製。拉辛汗,這個家庭的終身摯友是了解這個家庭的,他留下了一封信給阿米爾:“你會意識到:沒有良心、沒有美德的人不會痛苦。……你的父親一個被拉扯成兩半的男人,他愛你們兩個,但他不能公開表露對哈桑的愛,以盡人父之責。……你父親的深切自責帶來了善行。也許是吧,我們都曾犯下罪行,出賣別人。當負疚變成善行時,那就是真正的獲救。”在讀完拉辛汗的信後,阿米爾開始理解爸爸的所做所為,為什麽 爸爸在幼時對自己如此的嚴厲?是希望自己能成為一個有擔待的人,代替父親照顧不能得到家族名譽與社會地位等等的同父異母兄弟----哈桑。阿米爾最終如神助般的救出了自己的侄子,哈桑的兒子索拉伯,他替父親,同時也為了自己,完成了救贖的過程。
“我追逐著。一個成年人在一群尖叫的孩子中奔跑。但我不在乎。我繼續追著,風拂過我的臉龐,我唇上掛著一個像潘傑希爾峽穀那樣大大的微笑。”若人生是一場遊戲,我們有選擇地參加了遊戲,卻無法改變遊戲規則。在遊戲中,我們會犯錯誤,如果我們能發現錯誤,並能糾正錯誤,本著一顆向善的心,我們會釋懷。
這裏我要寫寫阿裏,阿裏雖有殘疾,他卻是一個有自尊、有良心、讓人敬佩的人。阿米爾的爺爺收留了已是孤兒的阿裏,爸爸雖從來沒說過一句歧視阿裏的話,阿裏卻有自知之明,他忠心耿耿地為這個家服務,盡他做人的本分。他對爸爸說:“無論你怎麽解釋,我們之間從來就未相同過。”豪爽如爸爸,從未在公眾麵前承認阿裏是他的朋友。當阿裏知道哈桑被強奸時,阿米爾繼續設計誣賴哈桑偷了他的手表,阿裏選擇了有尊嚴的離去,哈桑也選擇了最後一次為自己朋友隱瞞錯誤。從未流過眼淚的爸爸,在阿裏一家離去的那天,哭了起來,英雄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卑微如阿裏,渺小如阿裏,即使生命如塵埃,也還在恪守著生命的尊嚴,和做人知恩必報的本分。
任何人都經不起放大鏡的檢測,我們的靈魂都有不堪時,在糾結與選擇中學會成長,學會向善,學會趨於完整。
“大漠荒草生息不絕,反教春花盛放凋零。”在人性的荒漠上,善意總會結出鮮豔的花朵。
筆者後論: 從文章到現實,從現實到文章,每一個愛寫文章的博主,如果我們的立意與出發點是向善的,經得起網絡的考驗,那就是受人歡迎的。這與社會、與出身無關,與人性有關;如果出發點有了偏誤,但又執著已見,隨意揣測別人的人性。今天你揭了別人的痛點,踩了別人的痛點,他日你也會經受同樣的命運。這是一個遊戲規則。
筆者補錄:我們的生活與網絡需要拉辛汗這樣的諍友。以陳毅元帥的一首《六十三歲生日述懷》結束此文。
一喜有錯誤,痛改便光明。一喜得幫助,周圍是友情。
難得是諍友,當麵敢批評。有時難忍耐,猝然發雷霆。
繼思不大妥,道歉親上門。於是又合作,相諒心氣平。
博客圈中直言的讀者,或總跟我們較勁的讀者,說不定能教我們打開另一扇窗看世界。
不對啊,你的意思是土豆-禾苗還可以,但土豆/禾苗中至少一個有問題,或許兩個都有問題?
真不想再看你們了,一群能文善武的知識分子學究。
說得好,順你無數眼。
:) :)
推薦看一部影片《蝴蝶效應》,對發散性有很好的解釋。人作為個體的存在,他或她都有自己的社會群體與空間。如果網絡輻射到現實,會影響無辜的人的正常生活。
又有了改名字的欲望。
撇了你八眼。
:(
後論中提到的遊戲規則也可以理解成有因有果,互為因果,種土豆得土豆苗,種土豆苗得土豆的一種循環?
小土豆的用詞“拷問” 折煞我也。我也是“所有”中的一員。
網絡與現實是有界限的,適當保護隱私,是對自己,也是對家人、朋友、鄰居的負責。個人一時的衝動,有可能造成發散性的“錯誤”。
謝謝你為我們敲響了警鍾。
鷺鷺,圓特別同意你的筆者後論。我的博客立意與出發點基本是向膳的,向膳的啊。你說得太好了,在人性的荒漠上,膳意總會結出鮮宴的花朵。。。
矮油,對不起啊,我錯別字連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