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文轉載自常識與洞見
中國的教材,通常都是言簡意賅,很多都要靠老師去講解,僅依靠教材難以自學。
某種程度上,中國教材的確存在一種防自學的現象。
中國的教科書其實分成兩部分,一部分給學生看的,就是教材;另一部分是老師看的,稱為教參。
小時候對老師的教參特別感興趣,偶爾有機會在教師辦公室看到,就抓緊時間翻翻,翻後發現教參的內容,其實沒什麽神秘的,無非就是更詳細的解釋,哪些是難點,哪些是容易混淆的點,老師該如何給學生講解。
當時覺得,這就是老師才能看的,是老師上課背後的神秘指導。但現在想想,這些東西,寫在教材上不是更好嗎?

剛上初中時,第一周數學課沒怎麽聽。第二、三周時,在一節課上就把之前老師講的內容都自學完了。初一的數學教材講得很省略,但代數入門畢竟簡單,自學不難。
但這個方法,到大學就不管用了。
考研時,概率論和線性代數是難點。當時的教材是同濟版《線性代數》,32開本,才144頁。 書薄了,一些地方難免解釋得比較粗。有時,為了一個概念,需要反複地讀教材,再配合考研輔導書,才能搞明白。
現在國內有史蒂文·J.利昂的線性代數教材,16開本大書,厚厚一本,497頁。 顯然,大書、厚書的解釋會更為詳細,對學生也更友好,更適合自學。
讀研的時候,用的教材是黎詣遠《西方經濟學(微觀經濟學)》。現在網上能買的276頁,字數38萬字。而保羅·薩繆爾森《經濟學》包括微觀、宏觀兩部分,基本上各占一半,微觀就占60多萬字。
也就是說,當時我的微觀經濟學教材,字數僅為保羅·薩繆爾森中微觀經濟學的一半。 字數少了,就缺乏詳細解釋,自然增加了自學的難度。

此外,美國初中主流理科教材《科學探索者》和高中主流理科教材《科學發現者》,其厚度、文字量、介紹內容的詳細程度,也遠高於國內教材,往往講解一個知識點時,不但會把以前的知識點再次講解,還會把涉及其他學科的知識點也帶上,對初學者非常友好。
因此,才有人戲言, 中國的教材有防自學機製。形成這個現象,原因是多方麵的。
首先,成本與價格是重要原因之一。
對上世紀80、90年代的教育而言,把教材做薄,是省錢的辦法。 但對現在的中國教育而言,把教材做厚,反而省錢。
根據《2024—2030年中國教輔出版行業市場運行態勢及投資前景研判報告》顯示,2023年我國教輔材料零售總量是54.25億冊,零售市場規模是834.75億元。
也就是說,中國學生會花大量金錢去購買教輔。如果直接把教輔寫進教材,就能讓學生省去買教材的錢。
其次,中國教育大多都由公立教育係統進行,學生、學校無法選擇教材。
在學校,老師講課強調紀律性,強調學生對老師講課內容的依賴,所以很多東西就不寫進去。如果一本教材,需要在公立教育係統之外被使用,在市場上被挑選,那麽就會去適應更多學習場景,會講得詳細,更利於自學。
第三個原因是教材的編寫機製。
在輔導孩子功課時,不但要懂孩子所做題目所涉及的知識點,還要在輔導的過程中,搞明白孩子為什麽不懂,並用淺顯易懂的語言去講解。
有時,還需要從另一個更基本的原理講起,再引入問題中。所以,好的物理老師和好的物理研究學者,不是一回事,能力也不一樣。
同樣的,編寫教材也是如此。教學、編寫教材和科研能力,有重合、也有差異。 許多業內厲害的學者,水平很高,但他們意識不到普通人在初學時可能遇到的困難。他們覺得不必多說的地方,恰好是初學者的難點。
所以,編寫大學教材的人,本應該是業內的優秀老師,但教材往往隻有業內大咖才有資格編寫。再加上國內重科研、輕教學,在編寫教材上花的精力不多,甚至讓自己的博士生、研究生去完成。
最終,教材就變得晦澀難懂,無意間形成了防自學機製。

如今,沒有了價格顧慮,中國教材也正在變厚。
比如高鴻業版的《西方經濟學》,微觀經濟學部分字數也達到了60萬,宏微觀加起來也有120萬字。推動教材變厚的原因之一就是,經濟學是顯學,無論是跨專業考研或者出於興趣,很多人都在自學,那麽編寫教材就要適應這種需求。
但是,遺憾的是,對於中小學教材的防自學現象,又有了新的推動原因,那就是減負。
為了防止中小學生近視,如今的教材字號較大、行距較大,再加上還有減少學生書包重量的負擔,要限製頁數,教材內容就隻有變得更加簡單。
而且,很多知識點刪掉之後,考試還是要考,這就隻有靠老師來教,僅僅依靠教材去自學,難以完成學習目標。
於是,一邊教材減重,一邊教輔增重。其實,還不如都寫進教材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