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彌勒一中後期,感覺是文化課漸次步入正軌。這時候來了新的老師,有一對年輕夫婦,是從雲南師範學院畢業後分到了彌勒一中教書。馬老師是昆明人,據說也是幹部家庭出身,而他的妻子,林老師是北京人,為我們教授化學,我那時候的化學特別好,跟林老師的教學有直接關係,她人長得漂亮,個高,談吐優雅,北京話純正,光聽她說話就很舒服。
對了!非常意外的,記得我們開始接受人體衛生知識授課了。那是一個昆明口音中年女老師為我們講解人體基本構造。好笑的是,隻要講到女性部分,我們全體男生必須離開教室,不得旁聽!豈不知這種做法更發增添了異性私密的神秘。
同時期從雲南師範學院分配來的還有一個叫做李灝的體育老師成為了我們“小昆明” 的良師益友。和其他老師比較,李浩老師要年輕些,而他的體育課也是遠離政治,上他的課輕鬆的緣故吧?所以頗受學生歡迎。我想。
還有一位叫做周思孔的老師,也是出身不好的緣故,對我們“小昆明”就要表現得比其他老師更加嚴苛些!我們男生中有位張強雷,他老爸是文革前省高級法院院長,就因為喜歡睡懶覺,他老兄就親自跑去學生宿舍,爬上張強雷的高低床,掀開他的被子喊他起床了,還喊他“少爺”,用這種辦法來羞辱他。實際上,他也是因為發育所需,營養不夠,隻有靠嗜睡而已。
還有個七排的班主任,叫做姚元世的,一口廣東口音,也是家庭出身不好,當時,校木工組還有一位高人,姓溫,據說是前飛虎隊的,英文呱呱叫,可惜我們在時候,沒有英文課,沒有機會聆聽他的教誨。學校出售飯菜票的蔡翠花,據說是當年飛虎隊的交際花。還有當時靠邊站的原校長張汝弼,雲南地下黨的老革命,通過開辦新式中學,“建水建民中學”培養和發展進步學生投入革命。我們中的梁曉明家母親,後來做到省政協第一副主席的,年輕時還是他的學生。可見,彌勒一中還是藏龍臥虎的地方喲!
這個期間,還發生了一件荒唐事,我家所在的新哨公社大砂衝生產隊發生民居火災。令人驚訝的是,我家所住房東老太太,竟然想到要用我弟來鎮宅。她居然知道我弟名字當中有個海,加上童子身無疑,為了防止火勢從別人家過來她家,就把一隻公雞給我弟抱著,讓他爬上房頂。你想啊!從小在省委大院翻牆撩壁練過的,房東家這種屋頂自不在話下,他也不懂是什麽講究,抱隻公雞坐在房頂上,興奮不已,嚷嚷著他看到的火勢,一會兒竄到了東,一會兒竄到了西,全然不知危險!直到我父親趕回家來,才發現這危險一幕,喝令他趕緊著下來。令人哭笑不得的是,房東老太太也沒有閑著,竟把自家的褲子脫了,當作扇子不斷扇動,民間俗稱:扇陰風!與我弟在房頂“法海水淹金山寺”,“雄雞鎮火,”據說都有滅火的異曲同工之妙!這個笑話後來流傳很久,特別是楊濤,楊小栗家父親,隻要一見到我弟就要喊他“法海”。幸好,風向不對,否則我弟當真危險矣!
時光再難熬,也來到了初中畢業的時刻。不知道的原因,應該是不知如何處理我們這些“小昆明”,寄讀生。我們在畢業後,其他本地學生都離校了,而我們又被留校一個月,這個意外的滯留,非常突然,沒有提前通知,害我還以為馬上回家了,所有的床上用品都送人了。被子枕頭送了資紹雲。因為。我第一次去他座落在縣城彌陽鎮的家,上得樓來隻見床上一堆破棉絮,沒曾想正說著話呢,破棉絮裏麵突然鑽出個人來,是他同父異母哥哥,睡醒了。這個印象太深了,真窮啊!這還是縣城裏麵的一個鎮,那些遠離縣城的村鎮還不知道窮成個啥樣?洗臉的盆,毛巾,刷牙的口缸和牙膏牙刷,全都送給了當地同學,有的同學來晚了,對我還頗有意見,憑什麽給某某不給他,某某哪有咱兩感情深,雲雲。害我隻好搜腸刮肚找些個人物品相贈。結果,這一個月的耽擱,我愣是不洗臉不刷牙熬過來的, 甚是狼狽。
而且,詭異的是,竟然沒有畢業證書一說,那時的人們好像對於證書之類全然也不放在心上,學生們對此沒有異議,家長也如此。
文革時教育革命,遵照毛主席指示,學製縮短,初中隻有兩年,高中停辦。我們畢業後,相當尷尬,直接是無處可去。知青都當不成,隻好回去父母身邊做家屬,成天遊手好閑。當時村裏也沒有意思要安排我們參與農業勞作,我記得隻是幫忙父親去給那些村裏的男娃兒剃頭。父親因為理發出了名,村裏就幹脆安排他全職出工去田地裏給男社員們剃頭。他有時候忙不過來,我就去給村裏那些小男孩們剃光頭,這個不需要技術,隻需要勇氣。因為那些頭虱受到驚擾後,會順著毛發上下奔竄,還有那些虱卵被剪刀剪破後,會發出聲響。我必須盡量不要觸碰他們的頭,努力徹底把他們頭上藏汙納垢的頭虱巢穴鏟除淨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