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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革的回憶之十九

(2020-10-04 09:55:36) 下一個
哭我所在的二連六排,屬於全校心照不宣的差排,這可能跟孫老師心不狠手不辣的性格有關,他是教數學的。和排上同學比較下來,我們歲數要小些,而本地同學估計是上學晚,歲數偏大,樣貌上也是成熟些。農村學生也要早熟些,校園戀愛層出不窮。我排有一對校園戀人還被開除了。男的好像是姓昂,撒尼族人,女的叫做何淑華,是個小美女,我發現,撒尼人姓昂的較多,阿細人姓黃和畢的較多。我排有個阿細女生叫畢鳳仙的,也是美女一枚. 據說,當年李自成的殘部之一潰退到了彌勒,其中還裹挾有明朝北京皇宮裏的宮女,這些人散落在彌勒深山裏後,想必也是和當地人開枝散葉,後代都沾了宮女美麗的基因。遺傳基因難說,你說咯是嘛?
這個時期的彌勒一中,三天兩頭的招工,一哈是紅河州歌舞團,一哈是江邊林業局,一哈是紅河州運輸公司,等等。當然沒有我們“小昆明”什麽事。隻是在這一過程中,我排暴露出一個百萬分之幾的“奇葩”!值得一提。這個人叫王銀寶,像是縣城裏人士,他在招工體檢時,差點沒把醫生嚇死!這個醫生用聽診器例行性的聽他心音,結果發現心音很弱,猜測是位置不對,趕忙往左移動,這下壞了,更發聽不到心音了!急忙抬頭看王銀寶,神閑氣定好得很啊!結果,這才發現王銀寶的心房長在右邊!
就在我們正式融入彌勒一中不久,五七幹校也發生變化了。 不知道的原因,五七幹校解散了。當時,省裏一共四個省級五七幹校,最後隻保留了一個第三幹校,其位置在滇南的蒙自,這地方同時也是農墾三師的師部。省第一五七幹校解散了,這麽些幹校學員拖家帶口的咋辦呢?就地疏散下放嘍!一共兩個點,一個是彌勒縣城往南二十公裏的新哨公社,一個是路南縣的紅衛公社。當時有傳言說,這些五七幹校的站錯隊幹部,全部戶口轉到地方,糧食關係也是當地糧管所掌控,一年過渡期以後,與當地公社社員一樣靠苦工分過活,成為貧下中農當中的一員。我家被分配到大砂衝生產隊,其位置在新哨公社東邊,靠近東山腳下,有條縣級公路從門前通過,可以去到文山州。除了我家之外,分配到大砂衝生產隊的還有:公交政治部楊濤家,省委黨校石醫生家,還有曆史研究所餘正坤阿姨家。沒有拖家帶口的,有老八路周凱家夫婦,統戰部李濤鬆,他後來又搬去了大砂衝去往新哨公社路邊的五七隊,這是從山裏移民過來的瑤族村寨,養的狗狗很凶的。我們每回去新哨公社趕街,都怕路過五七村被狗追著咬。還有和我家一起分享貧下中農老楊家樓上糧倉的黨校體育教師羅家佑和教育廳的郭鬆濤?記不準他名字了,隻記得是山東人,好喝口酒,每每下地勞作回來都要先從床底下摸出酒瓶來咂兩口,解解乏。還有兩個年輕幹部,一個是文聯的畫家張鐵軍,其父據說是當年新疆生產建設兵團的副司令員哦!一個是團省委的李雲堂。最後就是劉禦,曾經在延安陝甘寧邊區政府教育廳任過職的老革命,那時候還沒有解放,屬於監督勞動之列。
我家和羅家佑以及郭濤鬆二人,分享村裏老楊家的樓上,這裏按照村裏人的習慣是作為糧倉用的。估計,那荒年糧食不多,樓上房間用不完,所以就容納了我們一家和羅,郭兩個單身。老楊家進門就是個懟窩,那是當地農村傳統的舂年糕,雲南人叫做“糍粑”的用具。左手邊有兩間土坯平房,第一間分給李雲堂住,第二間成為了我們幾家人共用的廚房。在往旁邊,有一間像是烤煙房的土坯建築,住著在我們之前就搬來的高姓一家,一個中年婦女帶著一男一女兩個孩子,說是個舊人,因為林彪的疏散令,來此定居。更多情況無從知曉,因為我們彼此都戒備著對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房東老楊顯然屬於村裏的大戶,不是說他多有錢,而是他家空房子多,一家夥容納了這麽多外人。他家上有老母,下有兩囡一兒,兒子小名“小虎子!”老楊兩口子顯然都是全勞力。他們家除了那條白色母狗一開始強烈不歡迎我們這些外人外,老老小小都是持歡迎態度的。估計幹校總部有給這兩個公社一筆安置費也未可知哦!楊房東還有個兄弟,在我們定居一段時間後,回來了,有次相親,在樓下擺酒,喝的是彌勒縣特產甘蔗酒,那個香甜的酒味直衝我們樓上,把個郭叔叔的酒蟲惹饞了。他家位置地勢高,在我們住的二樓,推開傳統雕花木格窗,可以看出去很遠的田園風光。
除了五七幹校分來的插隊幹部之外,村裏還有幾個知青,因為家是縣城裏的,所以叫做“回鄉知青”。其中一個就是我們班主任孫傳熹老師的兒子孫紅衛,還有個女知青,叫做王什麽的,因為感情受刺激,癡呆了,村裏人都喊她“桃花瘋”,沒有任何攻擊性,就是發病時,成天在村裏道路邊站立,見到小夥子就嗤嗤傻笑。插隊幹部和回鄉知青之間也沒有什麽來往,隻有單獨居住的畫家張鐵軍似乎和孫紅衛他們有些來往,他們似乎找他請教些美術上的問題。而和本地村民,李雲堂似乎最要接近,畢竟他是昆明附近嵩明縣人士,天然與村民搞得攏,隔三岔五在家請要好村民喝小酒,席間總免不了要交流些彼此的禦女之術。因為就在我們廚房隔壁,我有時作陪,不免聽得來麵紅耳赤,這就是我的青春期兩性關係啟蒙之一。
離開了五七幹校最大的不方便就是沒有食堂,需要自己開火了。所有大砂衝的插隊幹部,恐怕隻有楊濤家是做飯的行家裏手。他家夫人彭阿姨,估計在幹校期間都是自己做飯為主,幹校食堂為輔。所以,一開頭插隊那幾日,包括我們家在內,都是到楊家搭夥。他家和石醫生一家三口,泰語翻譯餘阿姨一家母子兩,分享了村中地主家,這家地主似乎要比我們在過的紅石岩那家有錢點,門前還鋪了段石板路。離地主家不遠住著在過延安的老革命劉禦。因為隻有楊小栗和我在讀彌勒一中,所以,我兩成為了好友。周凱家也是在村中單住,他家的小兒子周南昆從昆明來過探親,他是新村小學我們一個年級隔壁班的,我在昆明二十三中時隔壁排的同學,在雲南翻胎廠學工時,沒少受我們欺負,隻因為他盡管長得高大白胖,但說話帶有娘娘腔的嗲音。他住不幾日還是回昆明上學去了。
我是徹底回不去昆明二十三中上學了。這裏有個插曲,我走的時候居然沒有去辦轉學手續,後來,新來的彭老師居然認識我父親,曾經也是機關同事,他不辭辛苦地修書一封致信我父親,說我有長達半年不曾上學,恐麵臨被學校開除風險。我老爸接信後,不免自責不已,我忘了去辦退學或轉學手續情有可原,他也忘了就不應該。趕緊著回函一通,告訴彭老師事情原委,請他代為辦理相關手續。後來,彭老師成為了昆明二十三中副校長。
我兄弟最慘,來到新哨公社還是入讀三年級,因為那個小學就隻有一到三年級,放學回家要走五公裏,還要擔心被途中五七村的惡狗追咬。當然,慘的不止我兄弟,楊小栗家兩個妹子不也是一樣?我和楊小栗不慘麽?我們大砂衝距離彌勒一中二十多公裏,從學校回家一次,全靠步行,一走就是一天,到家都是疲遝嘴歪,有氣無力,睡一覺起來,得!又該返校了。我父親不慘麽?又當爹來又當媽,四十幾歲的中年人還要學會煮飯炒菜,洗鍋刷碗,縫補漿洗。劉禦不慘麽?孤身一人,生活用水都攝取艱難。村口有個水塘,全村人畜吃喝拉撒都靠它,旱季水淺水質越發汙濁。我們年輕有氣力的都是穿過公路,去離村子有一段距離的山腳下攝取地下水,這對老頭劉禦來說,就是難於承擔之重。老人家是用兩隻瓦罐權充水桶,用繩拴在瓦罐耳朵上,用扁擔挑起,在村民眼裏絕對是慘不忍睹。
實際上,插隊幹部人人都難,所謂“由簡入奢易,由奢入簡難。” 此之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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