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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革的回憶之二十一

(2020-10-18 12:11:31) 下一個

服了

太平水庫勞動結束後,回到學校又開始了校農場的勞動。因為原先的學生數折了近半數去糖廠,所以,校農場的勞動周期就縮短了。我記得是適逢學校菜籽哨農場要添建宿舍供勞動學生住宿,我們八排三班負責進山取砂,然後運回來到菜籽哨基建工地。我們當時的運輸工具就是一輛膠輪大車,這要是在當年五七幹校長塘子,是要用兩匹大馬才拉得動哦!至今沒有想明白,學校裏明明養得有馬,為何不用來農場?記得我還在六排那時候,就有勞動時專門派有一人,名叫王小平的本地學生負責每天割馬草喂馬。而資紹雲則負責套馬拉車,一開始,那匹本地小種馬還欺生,不聽他的命令,不肯配合,結果,遭到他一頓劈頭蓋臉狠揍,我當時在場,看到目瞪口呆。那小馬才乖乖就範,套轅拉車。當然,那架子車比之我們使用的膠輪大車真小兒科也!也許使用學生勞動沒有成本可言?
不知道是不是太平水庫強體力勞動的慣性?當然,我們當時認為是,我們是用戰無不勝的毛澤東思想武裝起來的初中生,愣是人當馬使,用一己之力,拉的拉,推的推,從崎嶇不平的山路,把一車車白砂運回到菜籽哨。實際距離沒有人測量過,十公裏上下不會錯。我當時正是“紅”得鼎盛時期,帶領全班每天清晨六點出發,晚間天黑才收工,當真是“披星戴月”,尤其是冬天的早上,奮力拉車的我們,嘴裏,頭上都在晨霧裏冒出熱氣,革命樣板戲的歌聲回蕩在山穀之中,可謂是“朝氣蓬勃”!所謂“革命加拚命”的幹勁,絕對可以媲美當時縣城一景,那年頭被判刑勞教的上海知青,那仨拉起板車來,一溜小跑,看押戰士腿短幾幾乎追不上啊!隻不過我們勞動的場所人煙罕至,無人喝彩。
就這麽著,我班在我帶領下玩命幹活,提前超額完成了學校基建用砂。我又博得楊老師青眼有加,上升為了第一副排長,而原先的排長阿細族陳惠英,被招工離開了學校,由左維譽頂替了她的排長位置。
菜籽哨農場有個江浙口音的前右派,長期駐守菜籽哨,不知咋的我一直以為他就是左大中,我排第一副排長左維譽家爹。後來,初中畢業失學在家閑居時,有次去到新哨公社糧管所購買定量糧油時,意外見到了同樣初中畢業閑居的左維譽,驚奇之餘,問她為何會在糧管所工作?才知道她老父親左大中在糧管所工作,而她是來幫忙她老父親而已。
這個人非常健談,尤其是揭露自己當年是怎樣的“四體不勤,五穀不分”方麵。在一次播種花生籽種時,他對我說起他第一次來到農場勞動時,問別人花生是長在哪裏的?人家哄他玩,說是長在樹上的,結果,他當真爬樹上去找花生。還有一次他說起他使水牛耕田的經曆,因為不知深淺用力過度,把個水牛鼻子牽忒掉。人都說“牽牛鼻子,牽牛鼻子”,牛身上的最脆弱器官,就是牛鼻子,這下糟了,被扯斷了鼻子的水牛,疼痛難當,當即掙脫犁鏵,一路狂奔沒影了。據他說,三天後才找到,這牛沒了鼻子可牽,他就是無法駕馭的廢物了,最終隻有進屠宰場了斷餘生。
在一次農場勞動時,我帶領部分學生進駐高宗堡。這次是養豬。有隻小公豬發情,不吃不喝一門心思隻想交配。我就成全他,讓他進去母豬圈裏,看他會不會了卻心願。次日一早放他出來吃食,恐怕是昨晚和母豬鬧騰了一夜,兩眼泛紅,肚皮凹陷,餓得來跟條狼似的,埋頭豬食槽一頓狼吞虎咽,嘴巴吧嗒山響!有一天,撒尼族女生昂鳳仙跑來向我報告,說是有母豬臨產,我當時就不明白,這有什麽大驚小怪的啊?至於跑來找我嘛?你說你一個女生,又是母豬生產,你自己不好處理麽?結果,這個牛高馬大(相對於一般女生而言)的昂鳳仙紅著臉,近乎害羞地說:“人家還是大姑娘啊!” 說是當地風俗,未婚姑娘家不得出入產房,哪怕是畜牲也不行。我天,長見識了。卻原來還有這個講究啊!我隻好親自深入豬圈,探視產房,因為,有母豬生產後,出於生產期間勞神費力,體力透支,急需進食,沒有的話,就會食其子。幸好,我們發現得早,及時供料,伺候母豬進食,小豬崽七八個全都好好的,活蹦亂跳,慘劇沒有發生。
實際上輪到農場勞動那個月,並非所有人都去農場勞動,而是要派一個班留在學校食堂幫廚。我因為“勞苦功高”,被楊老師指定過一次留校食堂幫廚。不曾想,給食堂大師傅留下了良好印象,具體是因為什麽我也不知道,隻記得他表揚我一次是因為我打飯斤兩拿捏到位,不會忽多忽少,這個對幫廚的人來說很重要,要使食堂師傅和學生都滿意。自那次以後,再輪到八排勞動時,食堂師傅都會點名要我留校幫廚。不說你也知道,和農場勞動比較起來,幫廚可是太舒服太舒服了。一日隻做兩餐大鍋飯,師傅負責指揮,我等出點力氣,有吃有喝,飯菜管夠,比起農場刨土坷垃,挑大糞,臉朝黃土背朝天,安逸實在多多。每天李保國師傅的那顆二戰時期的炮彈殼“鐺鐺鐺”敲響,我等就各就各位準備開飯。這個當中,要麽我負責打飯,要麽我負責打菜。見到“小昆明”,無論男女生,自然要多打一點。有本地學生看見,免不了要嘀咕幾句,可又沒有真憑實據,我一句“人家是五兩”或“人家是加菜”,你少因為你買得少,就給搪塞過去。那時候就知道有權不用過期作廢的道理。經常有“小昆明”傍晚打籃球肚饑,隻要知道是我幫廚,手上掌控著食堂鑰匙,就會找我開門進食堂偷冷飯吃。
農場的勞動除外,還有其它勞動,比如說:彌勒一中的用水全憑一個類似遊泳池的蓄水池,實際上我們“小昆明”中也有人偷偷趁夜深人靜,在裏麵暢遊過。因為是開放式,難免就會沉渣泛濫,定期的要放光水清洗水池,然後再蓄水。這就是一個龐大的工程,因為水要從太平水庫引進來,沿途這十幾二十公裏的渠道,不知有多少口子有人偷水?隻有全校學生出動,不分晝夜巡邏把守。記得放滿那個水池需要三天兩夜,作為副排長的我要巡查全排負責渠道的崗哨,那些天真沒有睡過一個囫圇覺。幸好我們在校這一年多些時光隻換過一次蓄水池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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