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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青往事 - 生命的光柵- 第五集(上)- 北向的知青生活開始了

(2017-03-09 10:01:59) 下一個

時間將悲痛漸漸的壓入了心底。

兩年後,高潔卻象一個走過了一百年的老婦,頭發斑白,步履蹣跚,弓腰駝背,還經常的咳喘不停。誰曾想到,這曾經是畢業於北京大學的才女。

“高潔,來信。”郵遞員走進四合院,衝東邊的一排房子喊道。

“哦,來了。”高潔答應著,從小套房裏走出來。臉上露出了難得的笑意。高潔的笑使郵遞員怔了一下。他似乎覺出,這個老婦當初應該是很受看的。

丈夫死後,被定為自絕於人民,自絕於黨。學校的房子自然不能再住了。她來到了婆婆的老房子,然而所有的屋都被別人占了,隻剩下這兩間套間,搬家並沒有使高潔多麽的難受,她早就想離開那個傷心的地方了,她對一切都失去了興趣,失去了要求,唯一的就是她的兩個兒子。北向去年上山下鄉去了農村。一聽有信,所以她就趕緊答應著出來了。謝過郵遞員,沒進屋,就將信拆開了。

“媽媽,我一切都好,隻是我非常想上學,不知爸爸的問題怎樣了。聽說援援的爸爸解放了,我爸爸的問題是不是也能得到解決呢?鐵蛋就要當兵去了,聽說是他爸爸托的人,如果你不想去學校問,就別去了,我可以等……”

 

高潔將信放在桌上,去廚房舀米做飯,她將米放入鍋中,又端了出來,轉了半天,又回到了廚房,將鍋直接放到了爐子上。時間不長,鍋裏爆起了米花。她這才從沉思中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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沸騰的人群,衝著公路邊奔去。北向,援援,鐵蛋也夾在人群中。剛才還轟鳴的機器聲,卻在要進村的小路口上戛然停住。拖拉機上跳下了一個小夥子,人堆裏有人大聲喊:“哎,我說,怎麽不開了!還沒到家呢!”一位領導模樣的中年人,披著外衣,拿著煙袋。“開,開,開,開到場院裏!放在路邊算怎麽回事?”

開車的小夥子一把將帽子抓下,在手中揉搓著,滿頭的汗。他衝隊長羞怯的說:“隊長,我,這路太窄了,我不敢開了。”隊長有些火:“你?你不是學了一個月嗎?學到狗肚子裏去了!開!”小夥子不動,頭更低了。“這怎麽辦?”隊長繞著拖拉機轉悠起來。村裏的人七嘴八舌。

“茂盛,有說明書嗎?”

開車的小夥子抬起了頭,尋聲望去。他看到了北向,眼一亮,趕緊說:“有,有!”便往車上爬。他想,這知青肯定有戲。老婆的縫紉機壞了,就是這小子看著書給修好的。他趕緊將說明書遞給北向。

北向看了一會兒便爬到了車上。

小夥子將圍觀的人哄開。隨著機器的重新起動,他來精神了,往左往右的好像教練一般,其實北向看的主要是說明書。對麵沒有開的車和人,照著說明書朝前開就是了。

拐彎處,他將速度放得極慢。拖拉機過去後,人群中發出嘖嘖的讚揚聲。拖拉機終於被開到了場院上。人群沸騰了。一會兒,北向跳下了車,援援小聲問:“你開過拖拉機啊?”北向說:“我上哪兒弄個拖拉機開啊!”援援聽了,臉上露出了驕傲的微笑。

知青點坐落在村的東頭,是原來村支委會辦公的地方。兩間北屋,男生一間,女生一間,做飯在一進門的屋裏,一燒火,熱氣就直通到裏屋的土炕裏。知青們來到這裏已有一年多了,也苦也累,就是沒有凍到。有時熱的都能叫人跳起來。

由於天冷,飯後的知青都堆在炕上。你推我一把,我搡你一下,援援也有點無聊,將包裏的相冊拿出來又在欣賞。一個女生探過頭來,盯著援援手中的照片看了半天,忽然說:“你先等著啊!”然後穿鞋下炕,跑到了隔壁男生宿舍去。

“北向,把你那張照片給我!”北向正伸直雙腿,一本書攤放在胸前,在閉目想著什麽,“哪張照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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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那張,哎,佟鐵,就是你知道的那張。”這個女生又衝著鐵蛋嚷起來。鐵蛋正在床上愣神,猛個丁的不知道她說什麽。

“就是北向的那張,兩個小孩在一起的那張。”北向恍然,想要阻止。鐵蛋已將手伸到了他包裏。他翻開相冊,抽出照片,在手裏晃了晃,“是這張嗎?另一個小孩是援援。”那個女生沒搭話,伸手搶過照片就出了屋。北向趕緊起來,“幹嗎啊你們!給我!”那女生將照片遞到援援眼前,“你瞧,這還有一張。”援援沒想到,北向竟也把照片帶在身上,她接過照片,臉紅了一下。“沒收了!”接著把照片放進了自己的相冊。“啪”的一下合上相冊。那女生說:“北向還要呢!”援援說:“你不用管了。”

援援找了個沒人的機會。把相冊翻開,把北向那張照片拿了出來,她發現在照片的背麵,用英文寫著:I LOVE YOU。她將照片貼在胸口,輕輕的閉上了雙眼。

 

第二天收工時,北向用扁擔挑著兩隻筐,反常的落在後麵,一身的老農打扮,攏拉著帽舌頭,隻有那白皙的皮膚和臉上的眼鏡,使人一看就能辨出這是一位知青,他在等走在後麵的援援。援援扛著鐵鍬,一身黃軍裝。看著等自己的北向,她反而放慢了腳步,待到北向的跟前時,沒帶北向發話,援援的手就伸進了口袋,然後拿出,將手在北向眼前一攤,掌心裏放著昨天那張照片。“早知道你等我就是為了這個!”

北向趕緊將照片拿起,翻看,“不對!這不是我那張了。”

“怎麽不是?”援援明知故問。

“我那張後麵有字。”北向有些有些臉熱,被迫說道。

“有什麽字啊?我怎麽不知道。”援援嬌嗔的逼著北向。

“什麽也沒寫!什麽也沒寫!”北向幹脆將計就計將照片放入口袋。

他們倆繼續往前走。援援對北向說:“北向,你功課複習的怎麽樣了?可不要學得太晚。身體第一。”在北向麵前,援援也一改自己平時的風格婆媽起來。援援又說:“我覺得你英語不用費太大的勁。”還沒待援援說完。北向忽然象失控一樣:“不要給我提什麽英語!我討厭英語!我憎恨英語!”援援怔怔的看著北向。北向的一陣搶白使援援的眼眶裏充滿了淚水。北向立在原地,痛苦的閉起雙眼,他的眼前又出現了躺在血泊中的父親。父親是在被搜出了同叔叔的英語來信後才自殺的。他怎麽也擺脫不掉父親-英語、英語-父親的聯係。如果不是那些英語的信,父親可能會熬過那個秋天,是英語害了父親!是英語害了父親!北向永遠邁不過去這個坎兒。

已接近午夜了。知青大都已入睡了。援援將披著的棉襖裹了裹,來到院子裏。她朝男生的屋子裏看一眼,微弱的油燈光。一閃一閃的跳動著,她又回到了屋裏,蹲下,將手伸進燒火的灶坑。一會兒,撥楞出兩個略帶燒焦的地瓜。兩手倒換著,輕輕的推開男生宿舍的門,正在看書的北向一抬頭:“你怎麽也沒睡?”援援用手指放在嘴前,示意北向別作聲,她將地瓜放在北向的跟前,小聲的說:“可香了。”

北向深情的看著援援,小聲的說:“援援,白天的事對不起。我實在控製不住自己。”

“以後再給我做檢討吧。”援援並沒有要原諒北向的意思。“快吃吧,吃完了快睡覺,明天還要幹活。”說完,出屋輕輕的將門關上。

春節已臨近了,知青點的人除了援援、北向、鐵蛋外,都早早的回家了。北向、援援想乘農閑多複習點功課,鐵蛋則完全是想同他們一起走。

“你們到底什麽時候走啊?”吃飯時,鐵蛋問他們倆,“西邊的山我都爬了好幾遍了!”鐵蛋不想上學,所以也不看書。又想同他們一起走,每天無聊的很。

“不走啦!”援援嚇唬鐵蛋。

“過兩天就走。”北向一般不開玩笑。

“那吃完飯你刷碗。”援援緊接著衝鐵蛋說,“要不你幹脆將這幾天的刷碗和做飯都包了吧。如果幹的好,就比原來提前一天走。”

“沒問題!”鐵蛋一口應下了。“說話可要算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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