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靖、小高的喜事,定在七月十二日辦,我們把房間好好調整了一下,把原先我們的臥室,布置成孩子的新房,我們兩口子則搬到靠近廚房的那半間屋子去,外麵的半間,作為臨時堆放我們那套家具以及平時就餐之用,這樣大搬大挪了一下,倒也馬馬虎虎能擠下去了。隻是小強有時周末回家來,隻能在我們的屋子裏臨時添加一張小床了。那個年代就是這樣,分配的住房就那麽兩間,小小螺絲殼裏也得辦大事,也得生活。
當時我們的經濟條件比較拮據,為了能給兒媳一件結婚紀念物,勇華想到了我當年給她的那個金項鏈,因那項鏈較大,便打算將它一化為二,製作成兩副項鏈,也好分別留給兩個兒媳,於是便找到了有位親戚在寶慶銀樓工作的同事,準備托她幫忙做這件事。那天我們兩人來到位於太平路上的寶慶銀樓,那位同事的親戚看了我們帶去的項鏈,便坦言說:“化了重打太可惜了!現今根本不可能有這樣細作的工藝水平,化掉太可惜!”經她這麽一說,我們也覺得有點可惜,便打消了這個念頭。後來,學校有的老師去香港旅遊,勇華便托她代買了兩條項鏈。拿出一條給小高,也算是父母的一點心意。
小高的父親(高誌義)母親(安廷珠)和三個姐妹,都要從無錫趕來參加婚禮,計算了一下,兩家一共不到二十人,兩桌酒席就夠了。勇華一個學生的家長在南京空軍會議招待所任副總,會議招待所是當年軍區空軍比較高檔的招待所,廚師也是比較有水平的,我們就請她幫忙安排住宿和喜宴。
那年月辦婚事還沒有更多的花花名堂,登記完,兩人就合影了一張油畫效果的婚妙照,掛在新房裏增添了不少喜氣。結婚那天,既沒有彩車接送,也沒舉行什麽儀式,就兩家人聚在一起,相互說些祝賀、勉勵的話,大家歡聲笑語不斷,觥籌交錯頻頻,喜氣洋洋,高高興興,倒也熱鬧非凡,另有一番激動人心之處。比起二十七年前我們那時的婚禮,自要高上一個台階。
與親家初次見麵,自有不少客氣話講,好在對方父母也是老師和在教育部門工作,多了不少共同語言,相處幾天,倒也融洽得很。
可能是因為頭一次辦這樣的大事,雖說簡單,卻也把人忙暈了頭,其他方方麵麵都想到了,但就是忘了買幾個膠卷,關鍵時刻,空有相機,無法使用,幸虧鄰居小吳老師及時借給了架“傻瓜”機,在新房裏拍了幾個景頭,留下了幾張難得的珍貴紀念。
新房裏,頭一次裝上了一部電話,號碼是7717556。這是這輩子頭一次在家裏享受現代化的通信工具。
今年是父親80大壽,趁著寒假和春節,我們全家同往蘇州祝賀,這是幾十年來大家庭第一次大團聚,六個小家庭,二十七口人,濟濟一堂,會聚老宅,煞是熱鬧。除了大妹鳳寶有個孫女外,其餘各家都還沒有第三代,但對父母親來說,已經可以算是四世同堂了,值得慶賀!
因人口眾多,老宅裏住不下,我們全家便借宿於蘇州大學招待所。
除夕之夜,酒酣耳熱,談笑忘返,直到午夜鍾聲敲響,中央台春節聯歡會結束,方趁興而歸。夜裏不知不覺下起了大雪,走出門來,雪已厚及腳麵。我們一家踏雪來到蘇州大學側門,因為此處離老宅較近,我們平時都是由此出入。可此時走到近處一看,隻見鐵門緊閉,傳達室漆黑一片,原來早已過了規定時間,此門不通了。無奈隻好去往大門,可大門在哪?四十多年的變化,加上朦朦夜色中白雪皚皚,使我這個老蘇州也犯了難,問個路吧,除夕深夜,路上無一行人,敲門打聽吧,又覺夜深天寒,不便冒昧。正無奈時,忽見小橋上走來二人,都身著羽絨服,頭戴風帽,看樣子也是往家趕的,小強便禮貌地上前問詢:“請問老師傅,去蘇州大學……”話未說完,對方便嘰裏咕嚕嚕說了一串,我想定是說的蘇州話,兒子聽不懂,便上前細聽,不對,不是蘇州話,借路燈細看,原來是兩個“老外”!真叫人哭笑不得,繼續問吧,料想也問不出什麽名堂,老蘇州尚且不認識路,“老外”豈會認得?就此不答理吧,似乎又有失禮貌。還是老伴機靈,忙招呼小靖、小高前去應答,因為他倆外語較好,總可以講幾句客氣話,就這樣,深夜雪地裏一問一答,沒幾句,雙方竟哈哈大笑起來,笑什麽?原來這二位也是去蘇州大學的!巧極,趣極!他倆知道去大門的路,可以帶我們前往,適才愁眉,頓時雲消,交談間,才知他倆是澳大利亞人,一位叫皮克,一位叫格雷斯,都在蘇州大學任教。沒想到會在中國的除夕之夜碰到問路的中國人!“可見你們國家建設之快,變化之大,要不然怎麽連蘇州人也不認識蘇州的路了!”皮克風趣地說,大家哈哈大笑,樂不可支,這除夕趣事,深記腦海,成了生活中的一朵小花。
10月1日中央軍委為參加過解放戰爭的老戰士頒發“勝利”功勳榮譽章一枚,這是黨給自己的又一榮譽,永生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