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記
隨見隨想隨記
老頑童每星期都要去參加一次“老戰士藝術團” 的活動, 因此每周都能和熟悉的老戰友見上一麵, 照例說, 每星期都見, 人的容貌不會有多大變化, 可這次不然, 當他與老範握手時, 竟覺得他變老了許多, 臉色也蒼白了不少。
“怎麽啦? 你最近身體不好?” 老頑童關心地問。
老範沒回答他的問話, 卻惘然地問:“張某某你認識嗎?”
“當然認識, 以前一個部隊, 又同住一個院, 經常見靣。”老頑童說。
“上個星期他還到我家裏來玩過, 有說有笑的,” 老範說, “可是, 可是哪會想到, 這個星期三卻去參加了他的追悼會! 人呀, 老了以後, 真是應了那句話: 朝不保夕! 唉!” 老範說罷, 連連歎氣搖頭, 眼睛還有點紅紅的。
老頑童頓時明白了, 為什麽幾天不見, 老範容顏會有這麽大的變化, 原來病根在這兒! 他馬上勸慰道:“人的衰老病死, 是不可逆轉的自然規律, 當然囉, 看到平時與自己相處挺好的老戰友從此訣別了, 心裏難免傷感, 這也是常理, 但是, 既然規律難違, 你再傷心也無濟於事, 反而對自己身體不利, 我想如若老張有知, 他也不會樂意的。”
一旁的老高打趣道；“嘿！平時愛說俏皮話的老頑童，今天也一本正經給人上起課來啦！“
老頑童笑道：“上課不敢當，說說書本上講的長壽經驗，興許有幫助。”
老範仍然神情木衲，歎口氣說：“我最近也覺身體很不舒服，加上老伴去兒子家帶孫子了, 我真怕一個人在家, 晚上突然發病, 連個招呼的人也沒有。”
“哈哈! 說嚴重了!” 老高聽他如此言語, 忙用輕鬆口氣緩和道:“你老範在藝術團能舞能唱又能說, 哪致於一個晚上就重病不起?!”
“ 不過, 為慎重起見, 還是先到醫院去查一査, 隻要沒有器質性病變, 就不必恐慌。”老頑童說。
“對對對, 樂歸樂, 査還得認真查!” 老高讚同。
老頑童接著說:“為了讓你晚上能安心睡覺, 咱們之間可以建立一條熱線, 有情況, 一個電話, 我保證一刻鍾內趕到!” 說著把家裏旳電話號碼抄給了老範。
老高也遞上名片:“再加我的一條熱線, 這就雙保險了!”
老範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
“不過,” 老頑童若有所思地說:“這隻是消極防禦, 是養生之下策, 必須積極防禦, 才是上策!”
“ 此話怎講？”老範、老高問。
老頑童想了想說道：“唐代詩人白居易作過一首詩，題目叫《自覺》，詩曰：‘始知年與貌，衰盛隨憂樂。畏老老轉迫，憂病病彌縛。不畏複不憂，是除老病藥。’我看這首詩就是積極防禦的最好注釋。”
“不怕你笑話，古詩聽不懂。”老高實話實說。
老頑童解說道：“這首詩的意思是：人的壽命與容貌，隨著人的精神狀態是憂愁還是快樂而不同，憂者衰，樂者盛。怕老的老得更快，愁生病的越發容易被疾病纏身。隻有對老和病不怕不愁，才是抵抗衰老和疾病的最好藥方！”
“明白了，明白了！”老高連連點頭，“也就是俗話說的：怕賊賊敲門，怕鬼鬼纏身。”
“正是這個意思。”老頑童答。他看看老範，又接著說：“白居易享年七十四歲，這在一千多年前，相當罕見，這與他晚年保持豁達、樂觀的心態大有關係！”
“不錯不錯，他老人家不但自己養生有道，而且還為我們留下了這麽一劑長壽良藥，真是善哉，善哉！”老高打趣道。
老頑童見老範沉思不語，勸慰道：“你就是太愁太怕，豈有不病的道理！放寬心，輕鬆過日子，一切都會好的。”
“你把詩抄給我，作為座右銘，我記在心！”老範要求。
“這好辦！”老頑童拿筆將詩彔下，交給老範。
老高又打趣道：“老範你得此‘仙方’， 快叩頭謝恩！哈！”
“哈哈哈！”老範也大笑起來。
這正是： 衰老病死尋常事，
何必傷神苦悲思？
不畏不愁最是好，
善哉樂天留妙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