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陰差陽錯

今年是小靖高中畢業考大學的日子。對於他的學習，我們兩口子是從來沒怎麽抓的，隻是在開家長會的時候，去聽聽班主任和任課老師的意見，回來跟他講講，僅此而已，就連高考複習，我們也完全聽任他自己按排，沒有督促過一次，好在他養成了學習的習慣，有他自己的一套複習方法，所以完全不用操心。

記得高考那天，下著毛毛雨，由於前一天我已陪他去人民中學看過考場，所以這天是他自己獨自蹬著自行車去的，一切都與平時上學一樣。沒有什麽特別關照的，可能是那個年月的大環境就是如此，大家都懷著一顆平常心，不足為奇。

高考的分數是小靖的班主任馬老師最先告訴我們的，她家就住在我們家附近，當得知小靖上了高考錄取分數線後，就很興奮地把標有分數的字條送到了我們家。這分數在當年的高考中可以算是很不錯的了。知道了分數後，就開始考慮填報誌願了。這件事，我們兩口子倒是早就有過打算的，覺得我們兩人身體都不太好，如果能有個學醫的在身邊，就方便多了，而且覺得靖兒心細、認真學醫很適合，再者從大處講，學好了醫術，歸根結蒂對大眾也有好處，這是沒疑問的。要學醫，又不希望離身邊太遠，於是就初步選擇了“南京醫學院”。

這期間，空軍氣象學院的招生部門，曾多次派幹部前來商談，希望沈靖能填報空軍氣象學院，並多次向我們宣傳了部隊各級領導對氣象工作的重視和軍人大學生在部隊極有發展前途等等，總之是非要沈靖報名不可。我們征求孩子的意見，他表示對學氣象不感興趣，我們也覺得不如學醫好，便多次惋拒了部隊領導的好意。這是對孩子一生事業的重要選擇，看來我們是選對了。

不過，在後來填報醫學院的具體專業時，由於我的一時疏忽，致使發生了一件當時曾使全家人陷入不愉快境地的事情，那是在收到醫學院的錄取通知書的時候，當我們打開通知書，看到錄取的專業是“衛生係”時，不禁都傻了眼，怎麽會是“衛生係”？我們一心希望的是“醫療係”，怎麽變成了“衛生係”？當時我們並不了解“衛生係”是幹什麽的，一看“衛生”二字，就自然而然地聯想到了打掃衛生的“環衛”部門，難道大學裏就學這個？全家人都想不通。我打電話問醫學院的招生辦，招生辦的答複是：我們是按照你們自己填報的第一誌願錄取的。這怎麽可能呢？我們怎麽會填報這個誌願呢？我們不信，要查看當時填報的誌願書，招生辦不給查。後來打聽到有位同事的家屬，就在醫學院衛生係工作，走了她的後門，才看到了當時填報的那張表，不看不知道，一看才知曉，原來錯誤在我自己！細想當時填表的情景：那天是我陪靖兒去學校的，當時我拿過表來看到誌願一共有三個內容，依次是醫療、衛生、口腔，填表時，我可能覺得如果依次抄寫，太過簡單，便鬼使神差地填成了：衛生、醫療、口腔，沒想到就這樣，“衛生係”便成了第一誌願！勇華知道了真相，把我好一陣責怪，責怪我破滅了她一心希望兒子成為醫生的夢想！我也真的很內疚，不能原諒自己一時疏忽，把兒子久久向往的醫生職業斷送了！以後的那些日子，基本上夜不能眠，責怪、自責、懊惱、苦思，占據了我們的全部思想，我們千方百計想去改專業，於是又去找那位在衛生係工作的家屬，她幫忙向有關部門要求了幾次，但大局已定，改專業已不可能。於是她便向我們仔細地介紹了“衛生係”的專業內容，告訴我們，衛生係是進行流行病學統計、研究，搞疾病預防和疾病控製的，還說，這是國際上新興起來的一門學問，發展潛力很大，要我們一定全力支持兒子學習這一專業。

就這樣，我們懷著不十分滿意的心情，把兒子送進了南京醫學院，（後改為“南京醫科大學”）開始了他五年的大學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