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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6·隨波逐流

(2017-02-19 18:43:17) 下一個

大概因為我在業餘創作方麵做出了一些成績,幹部部門把我從司令部領航處調到了直屬政治部文化科工作,任務是組織開展部隊的業餘文化活動,使我本來的副業轉成了正業,由於領導的重視和戰士們的熱情投入,加之直屬隊演出隊是受過毛主席接見的,所以在整個軍區空軍中頗有影響力,在宣傳工作中,接受了許多任務,這是後話。

不知怎麽搞的,痔瘡病突然發作,整天疼痛難忍,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從門診部借了個氣墊子來也沒有用,最後隻好住進空軍454醫院開刀解決。醫院離家雖說挺遠,榮華還是每星期都用自行車,一前一後推了兩個孩子來醫院看我,住院一個月,每個周末我們都在病房外麵的小花園裏愉快地度過,倒也別有趣味。

病愈後立即奉命參加工作組去太倉縣沙溪鎮開展農村社教工作,那時並不知道沙溪是林彪老婆葉群蹲點的地方,當年曾紅極一時的學習毛主席著作積極分子顧阿桃,就是她抓的典型。我們普通工作人員,隻是在生產隊住在農家做一些具體的了解情況的工作,對“上麵”的活動一概不知。

一天下午,我正準備去參加批判“四不清”幹部大會,忽接公社電話稱:“孩子病危,速回南京!”那時已經下午四點多鍾,小鎮上已沒有長途班車,我急往縣城趕,一路走一路想,是哪個孩子病危了?心裏急,腳步快,走了四、五個小時,到太倉已是晚九點多鍾,縣裏也沒有班車了,好在那年月群眾對解放軍很尊敬也很信任,我攔了一輛趕夜路運貨的卡車,把我帶到昆山,然後上火車趕到南京,已是第二天淩晨兩點,公交車乘到鼓樓,再火急火燎快步奔向小營(那時這段路根本沒車)到家裏已經快三點,這時才知是老二小強病了。榮華說,孩子開始有病時,沒好意思麻煩領導,直到醫院發了病危通知才不得已告訴了單位,多虧直政王同一主任,非常重視及時與醫院領導打招呼,並派專車,請專家,批特效藥,才使孩子的病得以好轉,現在病情雖已有所控製,但仍需專人護理,麻痹不得,我除安慰榮華外,別無能力。天亮後,我和榮華一起趕往醫院看望強兒,並抽空對醫院領導和王同一主任表示深深的謝意,如此忙了兩個月,強兒的一場大難總算順利度過,一家人才又平平安安地開始有序的生活。

眼看就要回四清工作隊去,忽又接空軍政治部電話,說要召開空軍創作會議,點名一定要我去參加,既這樣,隻好又把家裏的全部重擔托與榮華,我自己於七月初趕赴北京,集中住在空軍學院,南京空軍共十七人參會。

此次空軍創作會議,主要是學習《林彪同誌委托江青同誌召開的部隊文藝工作座談會紀要》,批判所謂的“文藝黑線”。因為我去年參加了“全國青年業餘創作會議”聽了周揚、彭真、陸定一等的報告,故此必須肅清流毒,大破黑線。會議從7月6日開始,一直開到10月26日,看批判電影四十多部,每天看四部,看得人頭昏眼花,基本上解放以後拍的電影全部被否定了。接著是寫大字報,搞大批判。其間(9月15日)還參加了一次毛主席接見外地來京百萬紅衛兵的大會,我們解放軍隊伍集中在中山公園天安門城樓下,見到了敬愛的領袖毛主席。之後,我又參加了一次工作組,參與組織來京紅衛兵大遊行的活動,並在10月1日和紅衛兵隊伍一起,在天安門廣場接受了毛主席的檢閱,這已是毛主席第四次檢閱紅衛兵了,我算是切身體驗到了“文化大革命”的洶湧浪潮。

榮華來信說,她的名字是“榮華富貴”之意,被認為有封建殘餘的味道,需改掉,問我改什麽好?那時改名字是潮流,改得越革命越好,否則就會被批判,甚至打倒。於是我考慮了一下,提出了兩個方案:一是改為“蓉華”保有女性特色,二是改為“勇華”,有點革命色彩。結果采用了後者,這可以說是“文革”帶給我們家的第一個變化。

我抽會議間隙,到王府井百貨大樓,給勇華買了一件小羊羔毛的大衣,還買了兩把玩具小機槍,算是帶給兩個兒子的禮物。

這期間,勇華的養母病逝,喪葬事宜均由她一人操辦,我在北京一點兒都不知道,辛苦她了。

十月底回到南京,“文化大革命”的熊熊烈火已經燃遍金陵,燃遍全國,我們隻能隨波逐流,一切行動聽指揮了。

二姨(馬慧卿)解放初在南京市教育局工作,家就在成賢街上,那時我剛參軍,在華東軍大學習,駐地就在附近的小營,所以經常去她家玩,結識了表弟(呂大興)、表妹(呂大芸)。之後,大興從南京航空學院畢業,分配到北京一機部工作,大芸也從浙江大學畢業,分配到上海棉紡係統任職,隻有二姨獨自留在南京,先在城區的幾個小學任教,最後調到郊區江東門小學工作。這段時間,我就更是經常去她家裏,一來,她是我在南京唯一親近的人,二來,也可以彌補一下她一個人的孤寂,特別是我婚後有了孩子,先是一家三口,後又一家四口,熱熱鬧鬧到她家去玩,更增添了親情的歡樂,每次去,二姨都盛情地準備了滿滿一桌菜,款待我們,小家夥們更是一口一個“二姨婆”親熱地叫著,一派別樣的天倫之樂,溫馨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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