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OC遊戲 42 欲加之罪

 

中國有句老話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一向自認為遵紀守法，兢兢業業工作的蘇靜，怎麽也不會想到這句出於《左傳．僖公十年》的先人語辭，卻要以自身來應驗!

 

就在蘇靜為籌辦亞裔職工聯誼會而忙得不可開交的時候，在開幕式行將召開的一個月前，靜被寫入專為她量身訂做的教改方案。而該教改方案並不是如其所寫，是為了提高蘇靜的表現和技能。相反，這隻是要推她入海的引橋。

 

蘇靜是在九月的第一個星期五的上午收到了她的教改方案，是三位領導同時在場將這份教改方案送給了她。靜無法理解她究竟犯了怎樣的錯誤，值得驚動三層管理人員。

她坐在自已的位子上，手裏握著被打印出來的教改方案。蘇靜在驚愕，不解，和迷茫中盯看著攤開來在桌上的這教改方案，忘記了吃午飯。午時剛過，一個聲音在叫她：

 

“靜，請你到那間會議室來一下。” 是葛皮爾在叫靜，他手指著離靜的工作台不遠的一間會議室。 會議室裏還坐著馬奮強。“為什麽沒有看見阿爾基？” 靜看到馬奮強後，心裏這樣想著。

葛皮爾示意蘇靜在一把椅子上坐下。靜看到，他的臉上沒有“小皮球”一貫的笑臉，卻有著皮球被充足了氣後的鼓脹狀態。葛皮爾看著蘇靜坐下來，又把臉朝向馬奮強，馬奮強衝著葛皮爾點了點頭。

 

“小皮球”咕咕嚕嚕地走到會議室房間內的一塊白板前，“劃”，他在白板上畫了一個大球，在球的中間寫了A字。“劃，劃”又在大球邊上畫倆個小球，分別標上B，和C。畫完三個球之後，葛皮爾先是看了看馬奮強，微微一笑點點頭，又收起笑容對著靜說：

 

“我們剛剛送你出去學了SAS，現在需要你用所學的SAS來編一個程序。要求是，你從三個獨立的數據庫中，找出一年中在三個數據庫中都存在的共同用戶來，並計算出這些共同用戶在每個數據庫的分布。你看這白板上，A代表信用風險分析的數據庫，B代表信用卡用戶的數據庫，C代表有過詐騙行為的信用卡用戶。這有什麽問題嗎？”  這是自教改方案後，蘇靜迎頭第一棒。

 

“B和C是我們的用戶，找出這兩個數據庫的共同用戶不難。可是A數據是公司做風險分析用的，其中許多數據是買來的，未必與我們公司信用卡犯罪有關聯。我不太明白取出這三個數據庫的共同用戶的目的是什麽？” 靜真的有些懵懂地問。

    聽到靜的發問，本來棕色的“小皮球”變成棕紅色，葛皮爾向馬奮強發出“幫我解釋一下”的目光。馬奮強狠狠地嚥了一下口水，眼晴一瞪，臉上的坑坑痘痘也立刻凹凸分明起來。他並不對視蘇靜，反而是看著葛皮爾說：

 

    “這是漢斯剛剛從總部接來的一個很急，也很重要的Fxxx項目，我們已經送你去學了SAS，這個Fxxx項目是可以編程做出來的。這不是分析經濟詐騙罪的項目，你也不需要Fxxx知道為什麽要這樣做。你隻要告訴我們，你是能做，還是不能做。”

 

    “我以前沒有做過這樣的項目，可以試試。” 靜輕聲地回答，底氣並不是很足。

    “你不能說試試，Fxxx，你如果做不了，我們就把這個Fxxx項目給傑克或者納德。這是從總部下來的緊急項目，Fxxx, 我們需要你給個肯定的答複。”

    “我做！”  靜回答的有些無可奈何。早上剛剛帶上了教改方案的“緊箍咒”，現在還可以說“不能做”嗎？

    “那這個Fxxx會就開到這裏。” 馬奮強說完，站起身走出了會議室。他的煙癮又犯了，需要到樓外邊抽上一支。葛皮爾也連一句“再見”都沒有對靜說，就急忽匆地跟隨在馬奮強的身後，也走出了會議室的門。

   

    現在，會議室坐著有些忐忑不安的蘇靜。她雖然無法明白這個新的項目是為了達到什麽目的，但是她很凊楚，她必須把結果做出來。

    因為A數據庫是用到了信用風險分析的數據，劉英正是做這個的。靜拿起了會議室桌上電話，撥通了劉英的號碼。“叮鈴，叮鈴，叮鈴”  電話響著，沒有人接。

    “她今天可千萬別請假。” 靜心裏這樣想著，她的心跳開始加速， 呼吸也開始急促，執拗地任由她手中的電話“叮鈴，叮鈴”響著。

   

    “哈羅，這是英”  劉英用英文接了這個電話。因為號碼顯示電話是來自會議室，劉英不知道是誰打來的。

    “唉呀劉英，你終於接電話了。” 電話那頭傳來蘇靜如釋重負的中文講話。

    “是你呀，靜。我剛才上廁所去了。回來後，看到是來自會議室的電話，我本來還不想接呐。” 劉英也改成用中文與蘇靜講話。

    “幸虧你還是接了。我有一件事要請教你。” 接著靜講了，她接了一個緊急項目，要怎麽從三個獨立的數據庫裏提取數據，並找出在三個數據庫都存在的共同用戶，最後計算這些共同用戶在每一個數據庫的分布比例。

    “你這個項目有點怪，不明白做這個分布比例有什麽實際用處。”

    “是啊，我的老板說我不需要懂是為什麽，隻要做出要求的結果就成了。不知你有沒有什麽SAS程序可以供我參考? ”

    “這種計算數據分布的項目我沒做過，所以沒有這方麵的程序。靜，真對不起，今天是星期五，我答應我先生會早點下班，所以不能跟你說太久。不過，想從我們信用風險數據庫提數據用一般的代碼是不行的，我們有一些特殊規定和要求，我可以把我這方麵的SAS Codes電郵給你。”

    “那太好了， 非常感謝！”

    “但是， 我還必須告訴你， 從我們的數據庫取數據， 非常費時間，有時候要好幾個小時哩。也許你可以今天下班前就開始跑程序，先取著原始數據，然後星期一上班時再做數據對比和分布計算。真對不起我今天要早走，否則可以和你一起討論怎麽寫數據分布的程序碼。”

    “你千萬別忘了在今天離開前把你的SAS Codes電郵過來。因為確實沒有人告訴我需要什麽特殊規定去取你們的數據，幸虧你知道。別的你就不用擔心了。這已經幫了我很大的忙了。”

    “我放下電話就給你寄哈，不會忘的。再見了噢！”

    “多謝，再見！” 靜掛了電話，心跳平穩了些，呼吸也趨於正常。她站起來，又看了一眼葛皮爾畫在白板上的三個圓， 搖搖頭， 走出了會議室，回到自己的工作台。

 

    打開計算機的瑩屏鎖碼，蘇靜看到劉英己經把她怎樣提取信用危險分析數據的SAS Codes寄了過來。靜心頭一暖，想著是因為創辦亞裔聯誼會而與劉英更熟識。又記起劉英說過，單單提取一年的數據就有可能好幾個小時。靜準備分別寫好三個提取數據的程序，下班時不關掉計算機，用整個周末跑原始數據，然後星期一再把三個部分的數據合起來做比較和計算分布的百分比。這麽想著，靜一點兒也不急了，該怎麽完成這個項目的思路也清晰起來。

 

    蘇靜把全部劉英電郵過來的代碼用打字機印出來。她準備先搞懂代碼邏輯，再開始使用。

 

她正理頭學習著劉英寄來的代碼，突然，“ 叮叮”一個會議邀請的電信號在蘇靜的瑩屏上響起來。她抬起頭盯看她的電腦瑩屏，還沒有看清楚這個會議邀請是誰發來的，和搞明白是什麽時候關於什麽的會議，又接二連三地收到另外四條會議邀請信息，所有會議都將發生在這個周末之後的星期一。

 

第一個會議邀請是阿爾基發來的。會議時間定在星期一早上 9點， 會議主題是，檢查ABC項目進度。

第二個會議邀請還是阿爾基發來的。會議時間定在星期一早上10點半，會議主題是，檢查ABC項目進度。

    第三個會議邀請是葛皮爾發來的。 會議時間定在星期一下午1點半，會議主題是，檢查ABC項目進度。

    接著的第四個和第五個會議邀請都是葛皮爾發來的。會議時間分別是星期一下午2點半和4點， 會議主題是，檢查ABC項目進度。

 

    五個會議邀請的突然出現，在同一天，都是同樣的會議主題，猛的一下子，靜有些兩眼模糊不敢相信。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再看，確定五個會議主題都是完全相同的，但在五個不同時間。突然，靜的全身一股潮熱，瞬間從頭到腳都是冷汗。又是一陣子冷熱在身子裏的交換，靜的兩個太陽穴開始劇烈地疼痛起來。

 

    “五個會議在同一天，那，我哪還有什麽時間來做這個項目？這不是要置人於死地嗎？說的好聽是檢查項目進度，可是這五個會議把一天時間切得零零落落，又哪有時間來做和趕進度？這純粹是要看我笑話，或者故意找碴！” 靜在心裏這樣憤憤地想著。想著想著就想罵人，可罵誰呢？罵隻能罵自己當初就不該調到這運營部來。想到這，又想哭。靜拿起電話， 撥通了家裏的號碼。

 

    “喂，怎麽啦老婆？” 鄭一夫從電話號碼上看，知道是老婆打來的， 直接用中文回答。

    “老公，今晚我要呆在公司加班了。他們今天下午給了我一個活，是個很費時間的活。 可是星期一就要檢查項目進度，而且一下子搞了五個會議來檢查進度。 所以，我必須在星期一之前做出點兒名堂。你今晚吃飯就別等我了。”

   

妻子數月來因為工作上的事情緒不佳，一夫也是多少知道的。可是星期五下午才交待的項目， 怎麽能緊接著在下一個工作日就有五個會議來檢查其項目進度， 這聽起來也算是夠奇談的了。可是他除了告知妻子別太累了，夜間下班晚要注意安全外，又能說些什麽呢。

終於把所有需要的數據都提取完畢，靜也很累了。

蘇靜是晚上十一點半才回到家的。她看上去非常的疲勞，也不想多說。雖然已經有十幾個小時沒吃東西，可一口也沒吃一夫為她留的菜，倒頭就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