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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OC遊戲 38 嫉妒與偏見

(2018-03-12 20:35:48) 下一個

   

    葛皮爾來自印度,有時會跟阿爾基講烏爾都語。葛皮爾的膚色棕黑,個子不高,比蘇靜還低半個頭。臉上胖乎乎圓墩墩的,一笑起來鼻子眼晴都擠在一起,葛皮爾又極其愛笑,見誰都笑,很像一隻棕色的泰迪熊。因為在美國不興隨便問人的年齡,靜不知道這葛皮爾到底多少歲。隻是從他什麽時候大學畢業和有幾年工齡上推出,葛皮爾大概是僅僅三十歲,隻小不大。剛剛娶了一位愛畫畫的白人太太麗莎,葛皮爾很大方地說新婚太太送他個綽號,“小皮球”。

一個滿可愛的綽號,而且這位新老板滿開朗的,這是葛皮爾給蘇靜的第一印象。

 

這位葛皮爾的新頂頭上司,馬奮強,個頭比葛皮爾高一些。馬奮強人長得並不難看,粗眉大眼的,但是臉上皮膚很粗糙,有許多坑坑痘痘,很像小時候出疹子沒處理好落下的疤。他說話時臉上表情很誇張也很豐富,擠眉弄眼的,弄得滿臉的痘痘也此起彼伏地變大變小。與上級講話時,他的語言用詞都能很恰當,態度也是很彬彬有禮。可是在對下屬說話時,他就常常“Fxxx, Fxxx” 地不離口,好像每一句非要以這F詞開始不可,這使蘇靜有說不出來的別扭。

馬奮強是幾年前回國娶了一位漂亮的老婆,他常常喜歡拿出她的照片給其他人看。她為他生有二子,孩子們尚年幼,老婆全職在家帶孩子。蘇靜猜測馬奮強大約三十五歲左右。

來了一位會說中文的老板,蘇靜剛開始還挺開心,但是很快她就感覺這位馬老板好像有著什麽隱藏的任務,而且難以忍受他幾乎句句口吐髒字的習性。她也不明白,馬奮強的英文講得挺溜的,就算講中文你有個帶國罵的習慣,總不至於一定要把國罵也帶進英語對話中吧。難道,對下屬說出F詞,可以表示出他的長官地位嗎?

 

兩位單線聯係的領導來之後,傑克常常與他們一道同進午餐,三個人也總是一起工間休息。馬奮強的煙癮很大,樓內又不允許抽煙,一天下來他總要到樓外去休息若幹次。傑克並不抽煙,葛皮爾也答應過新婚太太他會戒煙,但是馬老板休息時總是會叫上傑克和葛皮爾。因為,馬老板不僅僅煙癮大,還是個話嘮。他噴雲吐霧說話時,需要有忠實聽眾的。

 

由於對煙味有著極大的反感,蘇靜樂得沒有被馬奮強叫著到樓外一起“工間休息”。

 

     組裏一下子來了兩位上級領導,納德也飛來與他們見麵。他是頭一天晚上到達,第二天一大早就來到公司。這是蘇靜第二次見納德。

 

     公司的著裝規範是商務休閑。可這一次,納德穿著上很正式,西服襯衫領帶。高高瘦瘦的個子,溫文爾雅的形態,遠看近看都是一派紳士風度。

 

而當這次蘇靜與納德麵對麵交談時,她卻從他的眼神中看到,他的眼睛後麵還有一雙眼晴。在一雙微笑的眼晴後麵有一雙充滿敵視的目光。靜自己也想不明白她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感覺,也許是因為丁娟娟的突然離去,也許是因為她與納德有過一次過於坦率的談話。

 

是在蘇靜的要求下,納德同意和靜一大早有個單獨的麵對麵的談話。整個談話過程並不長,靜和納德都努力保持著微笑,也沒有人提高嗓門,可是這次談話之後,靜常常會想起的是納德眼睛後麵的眼晴。談話是靜首先問納德:

 

“納德你好,我想找你談是關於你在同事意見反饋上的留言。”

“咦,我的留言是隱式的,並沒有對你公開,一定是阿爾基告訴你了。”

“是阿爾基告訴我的,他也是為了讓我了解大家對我的印象,以求我做得更好嘛。再說了,你提意見不就是想讓我進步嗎?對吧?”

“....” 納德不語,臉上還是微笑,上眼皮挑了一下,又眨幾下眼,眼光中有些異樣。靜接著說:

 

“你說我是,有些滿足於現狀,對工作不負責任,使M係統未能在公司使用。你能不能給出什麽實際的例子?我認為自已是一直很投入,很希望係M統能夠正常運轉。因為,我來到運營部就是為這個係統來的呀。”

“具體的例子我不清楚,因為我沒有參加到這個項目當中,阿爾基也不與我交流。我人不在這裏,咱們倆的工作平常也沒有多少重疊,我對你其實了解並不多。對你的意見,是漢斯說的。”

“我理解的同事意見反饋這一項,應該是代表你個人的意見,不應該是代表漢斯或者什麽其他人的意見。看你的留言,覺得你對我個人意見滿大的。我這個人講話過於率直,有時可能注意不夠會傷了人還不知道。借這個麵對麵的機會與你交流交流,請你也能直率指出你個人的想法或意見,能加強我們的同事友好關係,也有利於我的進步嘛。”

“我說過,我們接觸不多,我是不了解你。但你若真要聽我的意見,我是不滿意你的工資為什麽要比我高出20%?而我的工作量並不比你輕。” 納德臉上仍是微笑,可是語氣有些忿忿不平。

“嗯?歐?我的工資比你多20%?是嗎?我可不知道任何其他人的工資數,你又怎麽會知道我的呢?”

“...” 納德臉上的微笑有過一閃而過的消失,兩唇有些抖動,無語。

“我從IT內調到運營部,是平調,工資一直就沒有變動過的。”

“反正漢斯認為你是過度..” 納德一句話沒說完,他戛然而止。

“漢斯說了什麽?我是過度什麽?”

 

納德眼珠子轉了轉,咬咬嘴唇,眼晴看了一下蘇靜,臉上的微笑還在。他將頭轉向一邊,眼晴並不直視地對靜說:“我今天還約有與葛皮爾和馬奮強的談話,我需要時間準備一下,今天就聊到這吧。再見!” 說完,沒等靜做任何反應,就走開了。

 

“漢斯究竟說我什麽過度了?” 蘇靜的腦子先是停留在剛才納德沒有完成的句子上。接著,她開始反複地想著剛才綱德說到一些事,想理出些頭緒。

“納德怎麽知道我的工資比他多?他顯得有些生氣,可這是我的錯嗎?娟娟走的那天,我是當了替罪羊,他一定會對我不滿意。而聽納德的意思,納德給我提的意見代表著漢斯的意見。可是,納德寫的同事意見反饋是在娟娟走之前,那麽說漢斯早就對我不滿了。他為什麽不能直接給我提意見,卻要通過納德?漢斯認為我過度什麽?這是漢斯說給納德聽的,或者是納德借漢斯之口說出自已的想法。” 她越想越糊塗。

 

蘇靜百思不得其解,想得也有點頭脹,她就漫無目的地在坐著的辦公椅上旋轉起來。

 

正旋轉著,靜看見了阿爾基。

 

一如既往,阿爾基的著裝很正式,永遠的襯衫領帶和鋥亮的皮鞋,天冷時會有一件高級的呢料西服。可是,在蘇靜看見阿爾基時,他的臉上沒有他慣有的微笑。靜笑著跟阿爾基打招呼:

“早上好,阿爾基!”

“早上好,靜!” 阿爾基臉上呈現出些微笑的模樣。

 

靜看到阿爾基有笑臉了,沒話找話的問了一句:

“納德也來這了,我們小組人齊了,又有了兩位新領導,你會不會又請我們小組到外麵吃飯呀?” 靜原以為是一句調侃的話,也許可以使阿爾基恢複他一貫的笑臉。沒想到的是,靜問話剛落,阿爾基臉上露出的些微笑容又消失了。本來棕色的皮膚仿佛又抹上了一層灰色,顯得很喑。一向是輕聲輕氣說話的阿爾基,用很沉悶的語氣說:

 

“咱們組現在就剩下你和我,其他人一早和漢斯同一車都去FOC總部了。”

“怎麽回事?”

“傑克和納德是去業務訓練,葛皮爾和馬奮強是去開管理人員的會。”

“那你怎麽沒有去開管理人員的會?”

“我也是今天早上才知道。老板們開會不告訴我,我不生氣。可是,傑克和納德去受訓都沒有事先告訴我,我還是組長呢,有點太過份了吧。”

“是過份,也有些不可思議。今天早上,我主動找納德交換意見,他生氣我的工資比他多了20%。納德怎麽會知道我掙多少錢?你有跟他說過嗎?”

“我沒有。也許漢斯告訴他的。”

“他還說漢斯認為我什麽事上做過度了。”

“過度教育,過度合格,過度工薪 (over educated, over qualified, over pai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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