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中年,每天在職場與家庭間奔波,滿腹籌謀的都是日常生活開銷的現實考量。雖然念了兩個碩士學位,卻學非所用。在流年的磨練中,也體悟到生涯規劃趕不上人生的機遇變化,努力與才華隻是成功的要件,但絶不是出人頭地的保証。在忙碌的生活步調中,我失去了揚帆逐夢的激情與渴望,早已忘卻了曾經的夢想。
我從小就喜歡閱讀,書看多了便也試著以文字抒懷,揮著拙筆記錄著青春歲月中的美麗與哀愁。自初中起就開始寫心情劄記,念專科時在每期校刊發表文章,在校園內也頗有知名度,年少時我已享有小小的文藝榮華。
有天我讀了鍾曉陽十七歲時的成名作品「停車暫借問」,書中意態靈動的文字,美麗惆悵的愛情故事,令我驚豔不已,作者的早慧與才氣讓我自嘆弗如,望塵莫及。不禁掩卷自慚:我的才情差人太多,也沒有深厚的文學功底,永遠寫不出這樣靈氣洋溢的作品,想要成為作家,是可望不可及的一個目標。我心中幽幽微微剛萌發的寫作夢想,就此扼熄。
雖然不再汲汲於在外發表文章,但我仍不斷的書寫,從一九八一年開始寫日記至今,以文字留下個人珍貴的記憶。後來我到美國留學,半工半讀生活非常苦悶,便開始向世界日報及中央日報投稿。在那沒有互聯網的年代,每次越洋投稿後都要癡癡的等,直到數月後才會在報上看到自己的文章;有時寄去的稿件則如石沉大海,音訊杳然不知所蹤,令我有些悵然。就這樣斷斷續續玩票般的投了幾年稿,結婚生子後忙於兼顧工作與照料家庭,也就無心於寫作了,一擱筆就是十來年。
時光飛馳,驀然中我已步入人生下半場。雖然每天上班,閒暇上上網、看看韓劇,日子也很好打發,但我心中思量著難道就這樣白白過了一生?總有什麼該留下來吧!雖然我無能寫出擲地有聲的文學名著,但也有許多生活經驗,可以和世人分享。於是又重拾寫作的興趣,開始向世界日報及世界周刊投稿。就算被退稿,我也不灰心。寫作是一種耕耘,多種的多收,少種的少收,雖然未必會有收獲,但不寫絶不會開花結果。
2014年10月我在張家界旅遊時,剛好和洛杉磯華文作家協會的一些文友們同團,後來經由團友淩詠的引薦,我也加入了該協會,結識了許多心儀的作家及文友。為了不想成為有名無實沒有作品的作家,我開始奮發寫作。每個月都要發表二至三篇文章,不然就覺得浪費光陰,人生虛度,非常可惜。這三年來我已在報章網站發表了七十多篇文章,2017年我還很幸運的榮獲華僑救國聯合總會的海外華文著述獎新聞寫作項報導類佳作獎。
然而我隻敢承認自己是個熱愛寫作的文友,不敢被稱為「作家」。文學的道路何等漫長,作家的頭銜是我想都不敢想,難以企及的冠冕。
當我在約爾歐斯汀的「成就的時刻」書中看到:「也許你在內心深處渇望成為作家,也許你認為這不可能發生,但你必需重燃熱火,祈求讓那些你已經放棄的夢想,得以實現……」這段敍述時,我心中突有感悟,生命的安排何等奇妙,無心插柳柳成蔭,儘管我仍不算作家,但不知不覺中已走上了文藝創作的道路,那個我早已遺忘的夢想,已經悄然啟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