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泉水滑洗凝脂,皓首沐浴回常春」,泡溫泉具有養生的功效,可消除疲勞,令人身心放鬆。我很喜歡泡溫泉,可惜自移民美國後,很難找到可泡溫泉的地方,多年沒享受泡湯樂趣。前陣子聽說阿肯色州有個溫泉國家公園,鎮上設有溫泉浴場,是著名度假勝地。趁著接種完三針新冠疫苗後,我便決定前往該地泡溫泉,順便參觀阿肯色州的首府小岩城(Little Rock)。
首府小岩城 非裔運動重鎮
阿肯色州是美國第29大州,除了棉花,還盛產稻米及大豆;境內青山連綿,溪水潺流,綠野芳菲,適合從事戶外活動,又被稱為「自然之州」。其首府小岩城曾發生著名的「小岩城九人事件」,對美國的非裔人權運動有深遠影響。
開了七個小時的車程,終於抵達小岩城,下榻於市中心位於河畔的旅館,因鄰近各景點,交通相當方便。黃昏時先去探訪河濱公園,園中有許多雕塑,花木扶疏。
由於河岸市集區的餐廳,大多是做觀光客的生活,所費不貲,且大多客滿,我們便特意選了間位於北城的德國餐廳享用晚餐。我們品嘗了鬆露魔王蛋、秘製香菇佐半生熟煎蛋、大蒜蝦及雞肝醬佐麵包,都非常精緻美味,搭配德國黑啤酒,吃得非常愜意。
飯後開車夜遊小岩城,白色的州政府建築在夜空中閃亮耀眼。隔日上午,我們前往州政府大廈,剛好趕上了免費的導覽團,深入參觀這棟華美巍峨的建築物。看到彩繪的玻璃天窗、一塵不染的大理石地麵、金碧輝煌的議事廳、豪華的水晶吊燈、蒂芙妮珠寶店特製的黃銅門……,著實大開眼界。牆上掛著珍貴的歷史資料和照片,還有一幅前總統柯林頓擔任州長時的肖像。
特別的是,我們進入州政府財務室的保險箱參觀,每人捧著50萬美元現鈔拍照。我也曾參觀過其他州的州政府廳,但隻是走馬看花,沒想到這種免費的導覽除了具教育性也非常有趣,讓人不虛此行。
接著到訪中央高中(Little Rock Central High School),是當年發生小岩城九人事件的所在地。1957年時,原全是白人學生的中央高中招收了九名非裔學生,但當時的州長因支持種族隔離而阻止這些學生進入學校,引起暴動,後來美國總統艾森豪動用軍隊鎮壓後,這些學生才得以上學。中央中學曾被評為全美最美的高中,雖是重要的歷史遺址,但至今仍在運作。學校旁邊有間小岩城事件訪客中心,陳列許多珍貴的報導及影音史料。
周間的早晨,校園外圍街道十分安靜,60多年前在此地為爭教育平等而發生的動亂如黃粱一夢;然而經過了那麼多年民權運動者的努力,美國各種族之間真的平等了嗎?想想近幾年來因警察誤殺黑人而發生的「黑命貴」(Black Lives Matter)運動,以及最近在紐約地鐵,也接連發生亞裔被推下鐵軌的慘事。這些長久以來種族歧視的歷史傷痕和偏見,其實很難輕易化解。
午後我們前往此次旅行的另一重點——溫泉鎮,報名參加落日時刻的鴨子巴士旅遊。鴨子巴士是水陸兩用的交通工具,既可在陸地上行駛,也可入水中航行。我坐在司機後麵第一排的位置,車一啟動,迎麵而來的涼風吹亂髮絲,心情也隨之飛揚。司機介紹著小鎮歷史及知名建築物和地標,然後將車子駛入漢密爾頓湖(Lake Hamilton),化身為船,讓大家欣賞著湖麵上的紅霞餘暉。一個多小時的行程,待回到溫泉鎮市中心,天色已黑。
我們去位於漢密爾頓湖畔的一家海鮮餐廳用餐。這家的招牌菜是烤石斑魚,魚片上放著蝦子、螃蟹肉及蘆筍,搭配卷心菜沙拉,滿合我們的口味。
為避開人潮,我們決定隔天一早就去泡溫泉,下午再去附近景點。溫泉一條街(Bathhouse Row)位於市中心,共有八間古老的溫泉浴所,但目前仍可泡澡的隻有兩間。1912年開幕的巴克斯塔夫(Buckstaff)沐浴所,提供的是傳統的個人泡澡項目,沐浴療程包括於按摩浴缸中泡澡、熱敷、用鹽巴去角質、以針孔水柱淋浴,最後進行蒸氣浴。我本來想體驗一下這種古早的歐式泡湯療程,但之前打電話預約都沒人接聽,今早前往一看,居然這兩天全部客滿。據說該澡堂生意很好,三周前就要預約。
於是我們隻好到隔壁不必預約的誇保浴所(Quapaw Baths and Spa)碰運氣。10時開始營業,但才9時20分,澡堂外麵已大排長龍,私人浴室及按摩等水療已全被預約,隻能使用限定40人、男女混合的公共浴池。我們很幸運的買到入場卷,換了泳衣,戴上口罩,入池泡湯。裡麵有四個冷熱不同溫度的溫泉池,蒸氣洞穴因疫情不對外開放。
泡著熱水,血管舒張,整個人格外放鬆。在氤氳水氣中,我非常睏倦,居然在浴池裡昏睡兩小時,隻有頭部浮出水麵,幸好口罩沒濕。終於體會到白居易以「侍兒扶起嬌無力」來形容泡溫泉後身體的鬆軟無力,真是毫不誇張。
中午梳洗完出來,看到浴所外麵仍有許多人在排隊等候入場,真慶幸我們一早就來泡湯,不然來到溫泉鎮若沒泡到溫泉,豈不令人扼腕?我們也參觀了其他幾間已改建成釀酒廠、餐廳及紀念品店的浴所。在福代斯浴所(Fordyce Bathhouse)改建的國家公園遊客中心和博物館內,見識到古早的浴場設施和健身房。本以為溫泉國家公園如同其他的美國國家公園,位於荒野,有高山溪流溫泉,及許多野生動物。沒想到這整個溫泉一條街區就是所謂的溫泉國家公園,難怪它曾是美國最小的國家公園。
接著我們前往凱瑟琳湖州立公園(Lake Catherine State Park),這個隱匿在深山裡的湖泊,靜謐幽逸,令人心境安寧。我們還參加騎馬活動,雖然隻是在林間穿梭,沒有躍馬奔騰的快感,但陽光和煦,呼吸山野清新的空氣,倍感心曠神怡。
下山之後,來到嘉文林地花園(Garvan Woodland Gardens),其中除了花卉樹木,及全美排名第五的日本花園,園外還有間仙氣飄飄的玻璃建物「安東尼教堂」(Anthony Chapel)。該堂以玻璃和木材建構,地上鋪著石板,坐落於鬆林之間,為美國最美的教堂之一,是熱門的婚禮場地,得提前一年預約。坐在教堂裡麵,聽著聖樂,透過環繞的玻璃窗看到外麵的綠樹,天光雲影投射在放著十字架的神壇上,如夢似幻,幾似天上人間,難怪愛侶們樂於在此締結盟誓。
旅遊歸來,心中仍覺意猶未盡,阿肯色自然之州,仍有許多地方留待我日後繼續探索。
(原載於6-5-2022 世界周刊)